夜色靜謐，隻有微風偶爾帶來的竹葉的沙沙聲，不知名的蟲子也在賣力地鳴叫。“我以為你會耐著性子不來這裏。”秦艽平靜地說道。
“這竹海各處我自然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黑影似乎有些不悅，語氣顯出了冷淡之意。
“其實我這次回來，主要想看看你的五城十二樓。”秦艽邊說著將畫卷了起來，小心地放進了匣子裏，然後靜靜地看著那道黑影。
“你……”黑影身形一顫，隨即向秦艽吼道：“五城十二樓早就毀了，你要去看又沒人攔著你。”
秦艽看著他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道：“你知道我想說的並不是這個。”
“這麼多年了，我已經沒有力氣，也沒有勇氣去鬥了。”黑影的聲音透著一股淒涼與絕望。
“他們還很年輕，也很不錯。”
“你是說你徒弟？這遠遠不夠。”
“你會看到的。”
“那我等著！”黑影甩下這句話後一揮衣袖，消失在枝頭。
“唉……”秦艽發出一聲長歎，身影也在燈火光的搖曳中飄渺了起來。
莫然沒有睡著，他的床頭靠著窗，將腦袋枕在手臂上便可看見窗外的星星，月明星稀，今夜天空隻有那麼幾顆還掛著，調皮地向他眨了眨眼，他仿佛又看見了那個無名的小山村，以及從小玩到大的小夥伴。
莫然從記事起就在那個村子了，聽村裏人說，當初師父抱著他來到這個村子，大家都還有些警惕。但隨著時間的流逝，也沒發生什麼不好的事，大家也不再那麼防備，而師父又會幾手醫術，很快就得到了村民的尊崇。大家看他一個大男人也不好帶孩子，都紛紛伸出援手，莫然從小是吃百家飯長大的。
大家都對他很好，他也很快和村子裏的孩子打成了一片。他和山娃他們上樹掏過鳥窩，下水摸過泥鰍，也一起捅過馬蜂窩，他們曾經撒丫子漫山遍野地狂奔，他們遠沒到少年知愁的年紀，本該就這樣無憂無慮。
直到三個月多前，師父提出要搬走，師父態度很堅決，不容置疑，莫然也不敢反對，經過一番跋涉，就來到這片竹林。
“以前的日子是多麼好啊！”莫然發出一聲呢喃，緩緩地睡著了。
秦艽抬頭看著窗外的圓月，陷入了沉思。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今夜又有多少人看著同一輪明月呢？
“給你。”次日一清早秦艽丟給莫然一本小冊子。
“這是什麼？”莫然接過後反複瞧了瞧，不知道師父的意圖。
秦艽皺了皺眉說道：“這是一本身法秘笈，你照著練就可以了。”說著轉身走進屋裏去了，片刻又走了出來，不過手裏卻抱著一個箱子，接著說道：“如果有什麼不懂的地方也別問我，看這些書就好。”說著把箱子打開，將裏麵的書紛紛揚揚地倒了出來，堆成了一堆。
“那今天不寫字下棋了？”
“不了，明天吧。”
莫然有些目瞪口呆地看著師父，有些木然地點了點頭。
“你就是這麼教你徒弟的？”秦艽剛轉身跨過門檻，一個聲音就飄了過來，一個黑袍中年人正靠坐在他的窗台上，此人國字臉，劍眉星目，不過眉間卻有一道傷痕，較為顯眼，胡子拉碴的，嘴角帶著一抹嘲弄的微笑，手裏還拿著一瓶酒。
“你怎麼來了？”秦艽嘴角扯了扯，有些不自然地問道，背在身後的雙手悄悄地結了一個印，將房間與外界隔絕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