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放滿臉怒氣,堅決阻止著牛洋進屋,質問著他來的目的。
牛洋則是告訴他,這房子不是他的,這是父母留下的房子,也有自己的一份兒,自己憑什麼不能回來?
牛放冷哼一聲:“你覺得父母會把房子留給一個漢奸嗎?你已經不是我們牛家的人,你是日本人養的一條狗。”
“你怎麼能這麼說我”牛洋滿臉失望,告訴他說:“我承認,我是跟鬼子在一起。可這不代表我就是漢奸啊。我跟你說吧,我這次回來有重要的事情。鬼子已經去了墨溪古村,聽說是那裏有婦女組織給八路軍提供衣物糧食。這次鬼子出城,可不會就隻到墨溪古村。既然發現了這種情況,他們肯定是每個村子挨著搜查。所以我來告訴你們,如果村裏也有婦女在做這些,趕緊讓他們把東西都藏起來。他們可能很快就到這裏,如果讓他們發現什麼,那是真的會死人的。”
聽到他是來報信兒的,牛放語氣緩和下來:“為什麼來告訴我們這些?”
牛洋顯得難過:“為什麼?你說為什麼。你們可以當我是漢奸,可我自己知道,我出生在這裏,我長大在這裏,這裏每一個人都是我的親人。你們不認我沒關係,但我不想看到你們有危險。弟弟你趕緊告訴我,這裏有沒有人在跟八路聯係,如果有的話,趕緊去通知他們。”
牛放說自己不知道,他沒有故意隱瞞,他是真不知道,就連於芬芳做那些鞋子,都是晚上在自己屋子裏做,他也從來沒多問過。
牛洋告訴他:“沒關係,你挨家挨戶去問問,如果有的話,讓他們趕緊把東西都藏嚴實。我得回去了,讓鬼子知道我來了這裏,我會很麻煩。”
說完,牛洋往門外瞅一瞅,發現沒人以後,踏出門外。可好像突然想起什麼,他又停了下來。用手輕輕擦一把眼睛,再轉過身來已是雙眼通紅。
看上去極是猶豫,猶豫過後似是下了決定,他告訴牛放:“弟弟,也許我說這些你不信。其實我有家不能回,我是非常痛苦的。我跟著鬼子也是沒辦法,否則我根本活不到現在。螻蟻尚且偷生,我不想死,所以我慫了。哥哥這輩子已經廢掉,但你要好好的,早些為我們老牛家留個後,也好讓地下的父母能夠安息。”
說完,看一眼於芬芳,他淚水滴落在門前,轉身離去。
牛放一直看著他離開,等他走遠以後問於芬芳:“你說他說的是真的嗎?”
於芬芳沒有回答,反而顯得有些著急:“牛哥你去我屋子裏,把你買回來的布料跟我做好的鞋子都收起來。我得去大美姐家一趟。”
於芬芳說完急匆匆的跑掉,牛放明白了,這是村子裏真的有人在跟八路軍聯係,於芬芳不惜賣掉自己洋裝,買回來的布料也是為八路做鞋。
他趕緊拉著小雨進屋,一邊忙活著收拾一邊叮囑小雨,等會兒聽到什麼動靜都不要害怕。在屋子裏好好躲著,要是一定要讓出去,就跟在自己身後,千萬不要亂跑。
小雨點點頭:“叔叔我知道,是鬼子真的要來了嗎?”
“對,鬼子,但看到他們可千萬不要叫他們鬼子。”牛放叮囑,東西也都收起來了。全部拿進院子裏,放進地窖當中,把地窖弄一堆雜物蓋得嚴嚴實實。
而牛洋此時已經出了村子,此時他還是滿眼通紅。看到前方有個水塘,趕緊跑了過去,一邊快速的清洗眼睛一邊罵罵咧咧:“混蛋,辣死我了,下次再也不用辣椒了,要命啊。”
這貨演技不行,還得用道具輔助。
清洗半天,終於舒服很多。他解下腰上的毛巾擦著臉自言自語:“弟弟啊,這下你以後不能不理我了吧?”
牛洋一副計劃得逞的樣子,哼著小曲兒準備往回走,可是突然又想起什麼,左右看看之後,往一座山上爬去。
而此時墨溪古村,水島已經回到了車裏。看著整個山村在烈火之中燃燒著,他自言自語:“戰爭一點都不好,為什麼要有戰爭?是誰開啟的戰爭?是誰讓我不得不戰爭?是誰讓我漠視生命的消失?”
連續多個疑問,讓他陷入了思考。而山中的槍聲也一點點小了,很快吉田帶著部隊回來:“大佐閣下,戰鬥結束。”
水島摸摸他臉上的傷口問一句:“受傷了?”
吉田說:“樹枝刮的,謝大佐關心,沒有關係。”
“你看,連樹枝都能傷到你,人是很脆弱的。”
“大日本皇軍不脆弱,這些小傷無關緊要。難道您就不想知道我們取得了什麼戰績嗎?”
“不想,用槍擊斃一些手無寸鐵的村民。這並不是什麼戰績,隻是表露你的殘暴而已,就像我放的這把火。”
“可我們也打死了兩個山中八路。”
“嗯,在上報之時,我會給你寫二十個,三十個也行。但現在不要再跟我討論那些,走吧,去落鴉石,牛洋先生的老家。”
鬼子們乘車退回了大半路程,才繞道往落鴉石而去,實在是山裏路就這樣,明明隻隔著兩個山頭,但就得繞大半天才能過去。
感受著屁股底下的顛簸,吉田極是不耐煩:“中國的路太難走了,這樣還不如走著快。”
水島看他一眼:“那下次出城就走著來,不要什麼事情都抱怨。”
吉田往前方望去:“可能我們不走也不行了,大佐您看前麵的路,車根本跑不開。”
“留下一隊人,其他人跟我步行前進,我其實喜歡走著。”水島從車中下來,深深呼吸一口:“沒有戰爭的山裏,空氣真的好清新。”
吉田不屑:“我覺得都一樣,大佐我們還是趕路吧。”
“好啊,趕路,不能耽誤時間。還要早些回去呢。”水島下令前進,而就在這時候,牛洋哼著小曲從一個下坡走了上來,一眼看到這幫鬼子,牛洋趕緊迎上前來:“水島大佐,您來了。”
水島問他怎麼現在才往回走?
牛洋尷尬:“我不是現在才往回走,我已經走了很久了。可是半路上想起了一些事情,所以耽誤了一些時間。”
“什麼事情?”
“我原本是離開了,但離開以後我突然想到,落鴉石到底有沒有人跟八路也聯係上了呢。現在八路對於這些村子的滲透,到底到了個什麼程度?所以我從山上繞回去,趴在整個村子的最高處觀察了許久。我發現啊,我離開以後,我弟弟家借住的一個女人,就開始到處報信。的確是與八路有勾結無疑,而且人數還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