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房門吱呀一聲被打開,又吱呀一聲被人輕輕關上時,我才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翻身下了床,輕輕踱到門邊,將門打開了一條細縫。
如果我今夜沒有失眠,或許就不會聽到那麼多我並不想聽到的東西,或許我與他之間的隔膜並不會產生。
我看到院子裏隻站著流澈一人,但他似乎在對什麼人說話。此時他的聲音聽起來極為嚴厲,仿佛是在發泄著自己的不滿,又像是在訓斥著什麼人。
“本王的事,不必你來煩心!”流澈背能著我,但我依然能感覺到他應該是生氣了。
“少主,屬下有必要提醒你,你來人間的目的隻是為了奪取歧月皇的心髒,身為妖界未來的君主,是不可以有任何感覺的!”
他的話音剛落,我就聽到了什麼東西被打飛的聲音,但我沒有出去,而是選擇繼續聽完。
“咳咳,少主,看來你是真的喜歡上了歧月皇,別怪屬下沒提醒你,人妖殊途,就算你不想取歧月皇的心,自然也會有人來替你取,要知道隻有她的心髒才能讓你恢複功力。”
原來,這才是事情的真相。我慢慢滑落在了門邊,眼淚已經控製不住的流下來。若是我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我寧願自己什麼都沒聽到,我寧願自己一直被他蒙在鼓裏,就算是到了最後他真的要這麼做,我想我大概也會願意的吧。
後麵的話我再也沒有聽下去,我拚盡所有力氣才站起來,麵無表情的慢慢走回到床上,躺好後閉上了眼睛。
當你知道自己所經曆的所有幸福全都是假像時,那種痛苦除了自己別人根本無法體會。房門又再次被人打開,我趕緊擦幹了眼淚,翻身向裏,裝作熟睡的樣子。
我感覺到自己的臉被人輕輕的撫摸著,心裏也突突的跳起來。我不知道自己明天還是否能像以前那樣若無其事的麵對他,我也不知道他最終是否能對我下得了手。
在往後的日子裏,他對我如初,而我卻對他產生了芥蒂。每次他離我很近的時候,我都會不自覺的開始避讓,很快這樣的異常也讓他漸漸發現了我的不對勁。
“這些日子,你是不是有煩心事?”流澈小心翼翼地問我,但我看的出他眼中的惶恐與緊張。
我張了張口,最終還是選擇沉默的搖頭。他見我這樣,也沒有再往下說去,隻是一直盯著我看。我受不住他這樣的目光,隻能敷衍著:“不過是朝政上的事,不打緊的。”
流澈輕應一聲,他起身走過來,把手放在我肩膀上,輕輕按揉起來。對於他這樣的觸碰,我本能的把身子往旁邊一躲,抬頭便看到他停滯的眼神。
“那個…我隻是覺得有些熱,嘿嘿。”我打著哈哈,索性從位子上站了起來,找了個借口便奪門而逃。
我想我現在越來越沒有辦法和他相處了,每當看到他那雙清澈的眼眸時,我都很想問他一句,那晚我聽到的東西是不是真的,他越是對我溫柔,我就越是無法釋懷。
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狠下心來,隻能日夜防備著,隻要他稍有什麼動作,我的目光便會緊緊的鎖在他身上。
這樣的日子過不了多久,終是被他察覺到了。我記得那一日我們大吵了一架,我終於把連日來的所有不滿全都發泄了出來。我以為自己能控製的住,但到後來我越說心裏越是覺得委屈,索性連“我已經喜歡上別人”這樣的話都說了出來。
“原來如此!”他傷心的往後退了幾步,然後又瘋狂的大笑起來。我看到他的頭發、眼睛全都變成了紫色,那瘋狂的模樣讓我不禁被嚇得連連縮到了角落裏。
等他終於發現不對勁的時候,他想上來安慰我,但卻被我一下子躲開了。我不敢去瞧他現在的模樣,盡管心裏已經知道了一切,但瑟瑟發抖的身子還是將他傷得極深。
我看到他已經完全變紫的眼眸中閃過極為受傷的神色,他抬起的手終是無力的放了下來,無力的笑道:“嗬,原來你也跟他們一樣。”說完,便在我麵前生生消失了。
在那之後,我再也沒有見過他。我以為我會忘掉,但越是想忘記的東西反而記的越是清楚。隻要一閉上眼睛,或者等我安靜下來的時候,他說過的那些話便會在耳邊回蕩,他的影子也在眼前變得清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