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她一直都心不在焉,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讓她如此糾心。夜遙倒如往常一樣,或是在我的命令下陪我下棋、彈曲,或是與我一樣,坐在窗前發楞。
錦辰殿的人大多不愛說話,有的已經以各種借口向李總管調離了此處,即使這樣,還是沒能阻擋我悠閑的心情。
中午的時候,李總管派人傳來手諭,說是蕭梓淩今晚在禦龍殿設宴,要宮裏所有嬪位以上的妃子全都盛裝出席。
我跪下接過手諭,又讓韓曉拿了些首飾打賞了來傳信的公公。我坐在軟榻上,將手諭扔在了一邊,繼續看起書來。
韓曉從門外走進,她不動聲響的拿起被我扔在一邊的手諭看了一眼,說道:“宮裏已經很久沒這麼熱鬧過了。”
“嗯。”我輕應了一聲,眼神往手諭上一瞥,又回到書裏,正打算繼續看下去,忽聞門外有人通報,說是皇後娘娘來了。
我與韓曉對望了一眼,讓她把夜遙先帶下去,自己則理了理衣服,等我走到門口的時候,皇後正好也從院子裏進來。
我剛要福下身去,她已經拉起了我。當那道沾了雨水的雕花木門被關上時,皇後竟一下子把我抱住,那嚶嚶切切的哭泣聲也一同傳入了耳裏。
“......姐姐,你怎麼了?”我本來不想理她,但她這麼哭下去著實不是個辦法。
皇後還是不肯停下哭泣,她的哭聲又大了些。幸好此時外麵的雨聲也突然急了起來,劈裏啪啦的打在樹葉上,掩蓋了屋裏正在發生的一切。
良久,皇後才重新直起了身子,鳳眸早就變成了紅腫的桃子。她拉著我坐下,又用手帕捂著嘴,好不容易才完全止住了哭泣。
“本宮究竟做錯了什麼!為何老天終究不肯放過我?”皇後緊緊拉住我的手,長長的指甲已經在我的皮膚上掐出了幾道印子,但她好似根本沒發現,繼續哽咽著。
“媛媛,雖說我們兩家是世交,但在我心裏早已經把你當成了親妹子。我知道你入宮這些時日來,受到的委屈不比姐姐少,但這次你可一定要幫姐姐啊。”
這是她第一次在我麵前露出如此急迫的神色,與她平日裏的高貴端莊格格不入。雖然皇後也有急切的時候,但我從來沒見過她如今天這般失態。我低下頭沉吟了一會兒,複而抬起道:“姐姐需要妹妹做什麼盡管說吧,妹妹願意為姐姐赴湯蹈火。”
皇後聽我這麼說,臉上的神色終於緩和了一些。她盯著桌子,歎了口氣。我順著她的目光望去,桌上是那張手諭,便問:“難道和這道手諭有關?”
皇後點點頭,她伸手執起那張明黃的絹布,邊打開邊道:“你應該記得,自從立冬夜宴後,皇上便再也沒在後宮中擺下大宴,就連新年也不曾這般,妹妹可知道這是為何嗎?”
我搖搖頭,又聽皇後繼續道:“想來有些事也是該讓你知道了。”於是皇後便把這些年蕭梓淩的變化一一說給我聽,我才知道原來在我消失的那段日子裏,蕭梓淩整個人就如同行屍走肉,凡是見到與我長的相像的女子都會被納入宮裏,不僅如此,他還命人給我建了個衣冠塚,追封我為皇後,不管遇到什麼節日,他都會命後宮裏所有妃子去祭拜我。
雖然有些事我早就已經知道了,但聽到她說到此處事情時還是讓我忍不住大吃一驚。我一直以為他對我好隻是為了利用我,卻從來沒想過他竟然對我陷的如此之深,隻是現在知道這些還有什麼用呢。
我不動聲色的把視線又轉回了手諭上蒼勁有力的字體,問道:“難道現在事情有了變故?”
皇後輕應了一聲,她說:“你大概想不到,楚欣遠並沒有死。”
我猛的抬頭看她,隻見她一張一合的朱唇繼續道:“她不僅沒有死,而且還回來了。”
“那...姐姐見到她了嗎?”我試探的問她,直到此刻我都相信她應該沒有認出我來,但為了以防萬一,我還是要知道她的態度。
皇後搖搖頭:“楚欣遠回來後一直住在禦龍殿裏,有許多侍衛都在禦龍殿四周嚴密把守,就連服侍她的宮人都不允許外出,這也是今晚皇上要設宴的原因。因為...”皇後頓了頓,又有些水霧在她眼中升起:“皇上要封她為皇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