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慣例,後妃在冊封前是不能跟皇上相見的,所以這些日子我除了把夜遙和韓曉接過來後,便一直待在自己的錦辰殿裏,偶爾與被封冊為才人的沅沅在一起彈琴賦詩,諾大的錦辰殿幾乎無人踏足。
當然我被封為貴妃這件事還是令楚馨媛的家人足足開心了好久,雖然不能與他們相見,但是卻能經常收到從宮外托人帶進來的東西,足見他們對楚馨媛的疼愛之意。在這些東西中,我竟然還看到了一副署名為楚伯暄的親筆信函,上麵除了帶著嘲諷的口氣賀喜我之外,他居然選擇去參軍。
對於他的這個決定,我的確還是驚訝了一下。依我看來,那副柔弱的身板隻適合做一名富家公子,難道是在我走了之後他受了什麼刺激才讓他下了決心?我從無知曉,而這一切也與我無關。
貴妃雖然隻是皇帝的一個小妾,但冊封禮製卻十分繁雜。每天不僅要在儀官的教導下一遍遍的進行著跪拜的練習,而且還要抄《女誡》《女德》《女訓》各三遍,不過這些對我來都不是難事。當我很輕鬆的隻花了一天功夫就把已經抄好的文章交給儀官時,我明顯看到她臉上露出了不可思議及一絲讚許。
冊封大典終是到來了。今日不僅是我的冊封儀式,也是穎淑妃的。我早就聽聞嬌生慣養的穎淑妃在宮裏經常使小性子,還未正式封妃就已經遭到了很多人的不滿,也不知道蕭梓淩能忍她幾日。
封妃大典從醜時一直進行到戌時,穎淑妃早就皺著眉頭,但她好歹也知道這是重要場合,隻是對著宮女撒了撒氣便沒再鬧騰。
我端坐在蕭梓淩身邊,應付著皇親國戚們恭維的賀聲,在這群人中我並沒有看到沈鈺,也不知道他今天為什麼沒有來。臉上的假笑讓我覺得自己就像個供人觀賞的木偶。身邊的蕭梓淩還在裝模作樣的說著吉祥的話,他的身形已經有些搖晃,但還是往嘴裏不斷送著酒。
當亥時的更聲終於敲響時,蕭梓淩早已經趴在桌上醉的不醒人事。殿裏的大臣們也都已經散去,隻留下了我和其他幾名新封的妃子。
儀官告訴過我,因為我的位分是這幾名後妃中最高的,所以今晚皇上理應會留宿在我這裏。穎淑妃怨恨的眼神早已經投射過來,但她依舊抵抗不住森嚴的宮規。
隨著那幾道身影一一消失在眼前,厚重的宮門終是被人輕輕關上。我轉頭,麵無表情的看著歪頭趴在桌上的蕭梓淩,昏黃的燭光將他臉部的線條照得柔和許多,那雙又明又亮的眸子已經閉合在一起,他的嘴邊還噙著一絲笑意,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美夢會讓他如此,但我確很明白,自己再也入不了他的夢裏。
我放下一直在手裏把玩的酒杯,漠然的站起了身,剛想離開自己的手卻突然被人抓住了。
“不要走。”似是哀求又像是命令,含糊不清的語氣從他嘴裏說出,同時睜開的還有那雙染上了霧氣的水眸。
我皺了一下眉頭,想甩開卻怎麼也甩不掉那隻已經用了力氣的手,隻好不情願的放緩了語氣道:“皇上,您醉了,臣妾扶您去休息可好?”
那人嘟囔著什麼,忽然一個用力,我便被他輕而易舉的擁進了懷裏。熟悉的氣息,熟悉的眼神,卻再也不是那個我熟悉的他。當那雙大掌扶過我的臉頰時,我本能的把頭偏了過去,正好讓他的手指與我的側臉錯開。
“阿遠,你還在生朕的氣嗎?是朕不好,朕向你道歉,你不要不理朕好不好?”此時的蕭梓淩就像一個得不到糖的孩子,他的語氣裏充滿了無奈與傷心,那雙大掌也再次扶上了我的臉頰。
我剛想反抗,他的臉又很快在我眼前放大,直到我與他鼻尖相抵時,我才知道自己竟然被他強吻了。
雖然覺得很惡心,但我到底還是忍住了。我既沒有反抗也沒有迎合,隻是由著他在我的唇上展轉反輾。
吻了一會兒,他似乎也覺得沒什麼意思,便放開了我。我盯著他,沒有溫度的聲音在我們彼此間回蕩:“皇上您醉了,應該早些休息。”說完,一把推開他還沒回過神來的身體,不管不顧的起身就想離開。
“阿遠!阿遠~不要離開朕!”或許是他被我推得沒有任何防備,他跌坐在地上,聲音茫然的一遍遍呼喚著我的名字。如果我還是以前的我,一定會忍不住去安慰他,抱住他。但現在,我隻是回過頭冷冷地對他輕笑了一聲,殘忍道:“皇上您忘了?楚欣遠早就死在了那道懸崖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