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孟堯回到芳菲宮時,大半個夜已經過去了。心中裝著事,翻來覆去好不容易才入睡,卻一直深陷混混沌沌的夢境裏,十分地不安穩。
淩晨開始,停了一夜的雨又開始瓢潑而下,天空比之前還要陰沉,李孟堯醒來的時候,險些以為天黑未亮,看了手表上的時間才發現,竟然已經過了午時。
含煙進來伺候李孟堯洗漱時,見她滿麵倦容,眼下陰影濃重,便貼心地在她的太陽穴上輕輕按揉,李孟堯這才感覺腦袋的酸脹有所減緩。
“一會兒我要上鍾粹宮。”雖然放鬆著身體闔眼養神,可細看之下不難發現,她的眉頭仍是皺著的。
聞言,含煙手上的動作滯了滯,“郡主是要去見貴妃娘娘嗎?”
李孟堯似有若無地“嗯”了一聲。昨夜,莊宜修憋了多年的情緒一下崩潰,即便後來略有安撫,她還是不太放心。畢竟打從心底裏,她是真的將莊宜修和莊老太爺當作親人看待。
“郡主,娘娘現在不在鍾粹宮。”含煙提醒道:“皇上病了,貴妃娘娘一早就去了穹乾殿。”
“什麼?皇上病了?”李孟堯驀地睜開眼,驚詫地問,“怎麼會突然病了?”
景暘怎麼會在這個時候生病?難道,又是什麼陰謀?她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這件事和歐陽律是否有關係。
含煙壓低了聲音輕聲道:“奴婢也不清楚具體情況,不過聽說……是被嘉純公主氣病的……”
聽她提及嘉純公主,李孟堯的眼前倏然閃過昨晚景曉離開前那充滿怨毒的目光,她心底的不安再次湧了上來,“怎麼回事兒?公主又惹什麼事兒了?”
“李公公跟前的小太監和奴婢是老鄉。他悄悄告訴奴婢,皇上昨夜心情十分不好,身邊隻留了李公公一人伺候。誰知半夜時,嘉純公主忽然跪到了殿前要求見皇上。雖然近日公主被皇上關了禁閉,可誰都知道,皇上一直著疼愛公主,哪裏忍心?於是便宣公主進殿了,然後公主不知跟皇上說了什麼,皇上就被氣著了。”含煙頓了頓,搖搖頭,“再詳細的,奴婢就真的不知道了。”
李孟堯心念電轉。景曉去見景暘,約莫就是在撞見她和歐陽律之後不久的事情。原本就擔心倘若被景暘發現她和歐陽律的關係,保不準會被利用起來以對付歐陽律。可如果景曉對景暘說的就是這件事,那景暘的反應,可就有些奇怪了。
困惑、疑慮和擔憂全部纏繞在一塊,糾結得她心中愈加煩躁。
一旁的含煙見她坐立不安,以為她是在為皇上的身體擔心,便安慰道:“皇上剛剛把王爺召進宮了。想必有王爺在,也會幫助皇上分憂解勞的,郡主不用太著急。不過就是辛苦了王爺,才替皇上送走了達齊爾和北祁的使臣,還來不及休息,就趕進宮裏來。”
而此時此刻,含煙口中念叨著的景暄,正不可思議地看著精神不濟的景暘,眉頭幾乎擰成了一個“川”字:“皇兄這是什麼意思?”
景暘略顯疲憊地倚靠在榻上,闔著眼,淡淡道:“就是你聽到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