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爐裏煙氣嫋嫋,將坐在對麵的莊宜修的麵龐模糊了輪廓。
李孟堯一直有些局促不安,一方麵是因為莊宜修的沉默不語,另一方麵是因為她心裏掛念著歐陽律。
徐進真的讓她從莊府裏出來了,並進了宮。
莊宜修同樣也在靜靜打量著眼前的女子,想著徐進所說的一切,想著莊老太爺派人送來的密信。
雖然這個妹妹多年不在金印,莊宜修並完全了解她現在的所有,但是自從她這次回來,莊宜修的確隱隱察覺到了和小時候不一樣的地方。
他們莊家……真的經曆了太多了……
作為莊府的長孫女和天成的貴妃娘娘,莊宜修多年前得知莊老太爺在尋找大伯莊天銘將軍當年與巫姬部落那個女人生下的兒子,卻是在今日莊老太爺的密信中才知道,徐進便是那個從未謀麵的哥哥。
也是從密信和徐進口中,了解她這個妹妹是這麼地讓人不省心。
她因此發現,自己真的不了解這個多年沒有共同生活的妹妹。
同莊老太爺一樣,他們都以為莊宜靜的心思還與以前一樣,明明打小就喜歡景暄,卻偏偏為了那道賜婚的旨意而別扭地不願嫁給景暄。
就是因為這樣的以為,他們這段時間一直在做的都是希望莊宜靜的心結能夠徹底打開,給他們兩個製造機會。可現在,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地可笑。
“小靜,你……”才開口,卻不知道自己究竟要說些什麼,莊宜修頓了頓,終是歎了口氣,沒再接著說。
已經不知道麵對多少次這樣的欲言又止了,這些欲言又止,全是對莊宜靜的關愛。李孟堯了然地對上莊宜修的眼睛,懇切道:“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對不起,讓你們操心了。”
莊宜修皺起眉頭看著她,還是忍不住問道:“從前你不是那麼喜歡定王殿下嗎?”
從前……那是莊宜靜……而她,是李孟堯。
“從前因為我的心結,你們擔憂,我自己也過得不快樂。可是在越秀修行的那五年我想通了。我的心結追根究底其實根本與定王殿下無關,隻是我自己的自尊心作祟。想通了之後才發現,他隻是少女時期的一個虛幻的夢罷了。人不能僅僅靠著夢活下去的,苦了自己,也苦了關心她的人。”
如果從一開始莊宜靜就能勇敢地麵對景暄,表明自己的心意,也問清楚他的心意,而不是因為自我臆想而後退、逃避,也許如今的情況就會大不一樣了吧!
莊宜靜,不知道你現在究竟在哪裏,但既然你隻會逃避,那麼現在先讓我代替你斬斷過去,假如你以後能夠回來,麵對的便是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
李孟堯抬起光潔的下巴,凝視著莊宜修,說:“姐姐,就讓我選擇我想去的地方吧,哪怕飛蛾撲火,也總算嚐試、努力過。”
她目光的晶亮和語氣的堅定,讓莊宜修愣了愣,仿佛透過李孟堯此刻微微抬高的麵龐,看到了過去的自己……
貼身侍女的身影突然在門口一晃而過,莊宜修回過神來,那是專門負責昭明帝行蹤的侍女,如果不是要緊的事情,她是不會在這種時候找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