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前方,黃霑正在跟一個侍衛模樣的人講話。她定睛一看,才發現不正是那天把他關進牢裏的人嘛?此時的他畢恭畢敬、態度溫和,當日的凶神惡煞蕩然無存。
似乎感覺到她的眼光,那個侍衛看了過來,兩人眼神對接的瞬間,他衝李孟堯扼了扼首。
李孟堯愣了愣。
黃霑在這時走了過來,身後還跟著兩隊護衛。
“老黃,看來你混得不錯,現在才像個大人的模樣!”她從來沒有問過黃霑的身份,此時也不會去過問那個侍衛到底是怎麼回事。事到如今,他們看起來就是一夥的。
黃霑摸摸胡子,嗬嗬地笑笑,剛想說什麼,李孟堯搶先接口:“可就是該換換身上的衣服。”
他聞言低頭看了看,原本深藍色的長袍已經有些皺巴巴,還隱約帶著牢房裏難聞的潮味。
“小孟接下來往哪去?”
“我嘛,”李孟堯笑笑,“也許去找我大哥,也許回家。”這幾日不見天日,手表的電早已耗盡,李孟堯不知道在這些日子,自己是否錯過了回家的信號。
“小孟,我說過你的幫助我謹記在心……”
“誒,”李孟堯打斷了他的話,擺了擺手,“這十天牢裏的飯也報答夠了。”
說完,她學著曾經在電視劇見到過的武林好漢的道別方式,雙手抱拳,殷切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老黃,我們就此別過,後會有期!”
然後,她哼著小曲,邁著步子,輕快地走了。
然而沒走出幾步,她又回頭,小跑回黃霑麵前,有些尷尬地問:“那個……老黃,要不再給點銀子……”
黃霑愣怔了一下,繼而摸著胡子哈哈大笑,李孟堯也不好意思的跟著她笑。
護衛在邊上遞上來一包銀子,看起來數量還不少。李孟堯本來不想要那麼多,但回頭想想自己身無分文,以後的日子還不知道會怎樣,多點銀子傍身還是好的,便毫不客氣地收下了。
這下是真的頭也不回地走了。
就近找了家客棧,對自己全身上下進行了大掃除,直到洗完三遍換上幹淨的衣服,還是覺得牢裏的那股味如影隨形。
夕陽西下,華燈初上,古坎裏街穿巷串,人潮攢動,比鳳烏還要熱鬧上幾分。李孟堯自然是沒有這個閑情逸致遊逛,她出來是打算買匹坐騎的。
那日她突然鋃鐺入獄,十天後出來,黑衣人的黑馬早已不知所蹤。靠她自己徒步,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走回鳳烏。而到了馬市,她才深刻體會什麼叫不當家不知柴米貴,普普通通的一匹馬就得花去她三分之二的銀子。
天成雖起源於遊牧民族,算是馬上得天下的國家,但是隨著入主中原和皇都的東移,氣候並不是特別適合養馬,到了最近幾十年,更是漸漸要靠與達齊爾的貿易交易馬匹。這也是天成版圖不斷向西擴大和與達齊爾衝突不斷的其中一個重要原因。隻有用軍事和武力讓貿易對象無法壓在你頭上,才能更容易地得到你想要的東西。所以這次與達齊爾的戰爭,天成隻把他們打回湧金江對岸,而不斬草除根。李孟堯甚至想,這達齊爾,簡直都要成了天成的馬匹後備基地。
馬是沒買成,她還不想有了坐騎失了盤纏。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走著,突然看到一家叫“雲裳”的店麵,李孟堯心下一動,走了進去。
等她出來時,已是一身羅裙飄飄,烏發鬢髻。早知道這裏也有假發這種東西,之前就不用那麼辛苦包頭巾了。自從來到異世,李孟堯還沒有真正意義上地穿過這個時代的女子應該穿的衣衫。今晚的她突然很想嚐試。其實她也不過是個二十歲的女孩,哪裏會不愛打扮、不愛漂亮呢。既然把這裏當成旅遊之地了,就該好好地玩一玩吧!
路兩邊的攤販在賣力吆喝著,李孟堯東瞅瞅西看看,漸漸有些興奮。
“姑娘,看看我們家的胭脂吧,在整個城裏可是頂頂好的!”一個慈眉善目的大娘笑吟吟地衝著她喊。
隨手拿起一個青綠色瓷盒,細膩的口脂散發著淡淡的桃花香。都說古時候的化妝品純天然手工製作,就是不知道效果如何。
李孟堯沾了點在手指上,對著銅鏡往唇上抹了抹。
這裏的鏡子雖然已經發展得比較成熟,但是畢竟還沒有達到現代社會的清晰度,她照了半天,也沒怎麼習慣。
這時,她注意到離自己身後右手邊方向,有一個一身青衣、腰掛佩劍的女子似在一直偷偷張望她。李孟堯放下東西,假裝不經意地在大街上繼續逛。而那個女子果然一直跟在自己身後。
漸漸遠離了鬧街,此時那個女子更是明目張膽地跟在自己身後。李孟堯有些後悔剛剛沒有注意,竟然犯了大忌,走離了人多熱鬧的地方。現在要是那人想對自己做什麼,可不就神不知鬼不覺了嗎?
腳步越走越急,身後的人也越跟越緊。拐過一個巷子,看到有戶人家的後側門開著,李孟堯心下一動,閃身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