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因為歐陽律的功勞,讓自己在通往精益的路上節省了整整兩天的時間,李孟堯還是不敢在路上多耽誤,當天晚上在一家農戶借宿了一晚,天沒亮就繼續趕路。
當蓬頭垢麵的李孟堯終於趕在城門關閉前來到古坎裏,看著案首挺胸的石獅子守在高大的朱紅色大門前,兩盞高高掛起的紅燈籠照出筆意飛揚的“府衙”二字,她差點喜極而泣。
兩天,與死神的賽跑她暫時領先,人在危急的情況下果然能戰勝自己的極限。
已經是夜裏十點多,寬闊的主街大道上已經少有人煙,府衙的大門緊緊閉著。李孟堯根本等不及第二天,稍稍整了整有些狼狽的衣衫,上前敲門。
門環有些重,打在門上發出沉沉的響聲,敲打在她砰砰跳的心髒上。過了好一會也沒有聽見有人來應門的動靜,李孟堯繼續用剩餘的力氣邊敲邊喊。
終於,她隔著門縫聽見有人小跑過來的聲音,邊跑邊不耐煩地大聲嚷嚷:“大半夜的誰啊!”
看起來侍衛模樣的男人開了門,看見門口站著的滿臉粉塵的李孟堯,粗聲粗氣地問:“這麼晚了什麼事?”
“這位官爺,我找你們府衙的黃大人。”路上她早已抹了些灰在自己臉上,此時故意有些提粗自己的聲音。
那侍衛想也不想就擺擺手準備關門:“什麼黃大人,我們這裏沒有黃大人。快走!快走!耽誤老子睡覺。”
李孟堯急忙按住門:“怎麼會沒有呢,黃霑黃大人啊!”
“黃霑?”侍衛愣了一下,“你找黃霑?”
“是的!是的!”李孟堯一聽有戲,趕緊接話:“就是黃霑。麻煩你幫個忙!”
侍衛打量了她幾眼,皺眉問:“你是他什麼人?找他做什麼?”
“我是他的遠房親戚,家裏人有些事托我給他帶個信兒。”話當然不能直說,不過自己也沒完全在騙他。
李孟堯想著,諂媚地把自己身上剩下的最大的一錠銀子塞到了他的手心裏:“這點小意思,敬請笑納,行個方便。”那還是那天從忠叔手裏拿到的賠償金,倒是派上了這麼個用場。
侍衛笑笑看了看李孟堯,掂了掂手裏的銀子,說:“那你在這等著。”
“好的,好的,麻煩你了!”李孟堯回敬個合不攏嘴的笑。
一陣涼風吹來,李孟堯頓時打了個哆嗦,卻影響不了她此刻激動的心情。那個侍衛掩上門,估計已經進去叫人了,馬上就可以見到黃霑了,然後自己的任務完成了,最後就可以拿到解藥了。她都想好了,拿到解藥後先找家客棧好好睡一覺。這些天也沒有聽說關於天成和達齊爾的戰況,不知道還回不回得去鳳烏,徐進母子還沒找到呢。
一想到這就有些憂愁了,除了在鳳烏老實呆著等回家,自己好像沒有其他地方可以去。
然而就在她發愁自己以後的生活時,隨著一陣喧嘩聲,大門轟然打開,幾個侍衛快速奔了出來,上前就把李孟堯拿下。
“把他帶下去!”
她聞聲望去,說話的正是剛剛的那個侍衛。此時他滿臉猙獰,完全不理會她的掙紮,凶神惡煞地看著李孟堯。
“官爺,我隻是來找人的,你抓我幹什麼?”李孟堯驚慌地喊。
“你不是想見黃霑嗎?這就送你去見他!”
不等李孟堯再說些什麼,一群彪形大漢就把她拖走了。
李孟堯被一把推了進去,還沒等她爬起身子,牢門就已經被緊緊鎖上了。
四下裏一片昏暗,隱約可見其它牢房裏有人躺著的身影,似乎都在熟睡,偶爾有翻身的響聲。身下鋪著的稻草不知道多久沒有換了,散發出濕潮的臭味,還能聽到角落裏有老鼠爬過的窸窣聲。李孟堯緊緊靠著牢門口坐著,雙手抱膝,沒有發出一絲聲音,一雙眼睛在暗影裏分外黑白分明。臨死之前還有機會享受一次牢獄之災,今年自己還真是犯了太歲,換到任何一個人身上,哪裏會經曆她如此詭異的遭遇。
這兩天連續不斷的變故一波一波地衝擊她的心髒和腦神經,讓她的承受能力又更上一層樓。片刻冷靜下來後,她把背後的包卸了下來。
所幸沒有把她的東西一起沒收走。
側身湊在過道壁上的油燈,手心中古銅色令牌閃著幽冷的光芒。自從拿它在手,都沒有認真觀察過它,此時李孟堯倒是想好好瞧瞧它到底有什麼名堂。令牌呈六角菱形,巴掌大小,正反兩麵都沒有字,隻在沿邊緣內側突起一圈精致的祥雲紋,怎麼看都沒什麼特別之處。
找不到所謂的黃霑,自己收著這塊令牌也不知道有什麼用。李孟堯歎了口氣,正準備把它重新放進包裏,突然不知從哪傳來呻吟聲,把她嚇了一跳,失手將令牌掉落。
李孟堯估計自己所在的牢房隻是用來關押普通犯人的,相鄰的牢房之間並沒有砌牆,而是以一排木柱子間隔開來。剛剛她是靠在自己牢房門口與隔壁牢房相鄰的角落裏,令牌掉進了隔壁牢房。她伸手過去想把令牌撿起,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搶先她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