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回來時,卻發現歐陽律頹然倒在地上。她心口一緊,連忙上前,將歐陽律抱起靠在自己身上,邊拍打他的臉,邊不斷地喊他的名字。
他的麵色依舊一片蒼白,唇上的顏色已從黑色變成了青色,此時他毫無生氣的狼狽樣,哪裏還是她初遇他時意氣風發的風度翩翩。李孟堯鼻子酸酸楚楚,眼眶裏漸漸有水汽凝聚,昏迷的歐陽律終於動了動眼皮,幽幽地開口:“不過小憩一下,用得著這麼用力打我的臉嗎?破相了怎麼辦,本公子還有一堆紅粉知己在等著呢。”
李孟堯忍住快要掉落的眼淚,恨恨地說:“都什麼時候還有心情開玩笑!你要是死了,可就別想找我討債了!”
歐陽律虛弱地扯了扯嘴角:“你這女人真是……狠毒,這麼快就……咒我死。放心吧,本公子福大命大,不會……不會有事的。”
“你別睡過去呀!”看著他似乎馬上又要睡過去的樣子,李孟堯著急地又拍打他的臉,“你不是想知道我的名字嗎?我現在就告訴你,我叫李孟堯。”然後她抓起歐陽律的左手手指,在地上將自己的名字一筆一劃的寫一遍。慶幸的是,不知道是不是這裏的時空和原來的世界有所交集,這裏所用的字竟然與現代的簡體字相差無異。
“子皿孟,堯舜禹的堯?”歐陽律問。
“嗯嗯!”李孟堯知道這裏和她原本的世界一樣,都流傳著堯舜禹等人的故事,所以並不對歐陽律知道這三個人而感到驚訝。
“李,孟,堯……”歐陽律仿佛想把這三個字牢牢地記住,嘴裏不斷地默念幾遍,接著問:“你的頭發……”
“我的頭發很特別是不是?”還沒等歐陽律講完,李孟堯便明白他要問什麼,“我來自一個很遙遠的地方,那裏的人並不是都是長頭發,也有很多像我這樣短頭發的。我剛來的時候頭發比現在還要短,才到耳根上方呢。這不有三個多月沒理了嘛,估計不久之後就可以紮起來了。”
“不過也許很快我就可以回去了。爺爺會把我找回去的。那時候就可以去理發店剪頭發了,我從小到大還沒留過長頭發呢。長頭發多麻煩啊,不方便打理,還是短發幹淨利索。”
“歐陽律,你在聽嗎?”
“嗯。”歐陽律輕微地回應,耳邊是女子絮絮叨叨的說話聲。他突然發現原來她並不是沉默寡言的,真要說起話來連讓人打斷的空隙都沒有。
“都在說我,也說說你吧,歐陽律?”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多了,李孟堯低頭反問歐陽律,卻見他額頭上一層細密的薄汗,眉頭都快皺成一個川字,似乎很痛苦。
李孟堯緊張得摸了摸他的臉,發現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他渾身冰冷。這才注意到他原本就隻穿兩件薄長衫,左手手臂的袖子露著個大口子,李孟堯這個向來怕冷的人不明白他怎麼穿得這麼清爽。
她起身往火堆裏加了些柴火,把歐陽律往火堆挪近了些,再從背包裏拿出所有能保暖的衣服蓋在他身上,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坐在了他身邊,把他的頭枕在自己的腿上。
空氣裏,是他漸漸平緩的細細呼吸聲。
洞穴外麵,醞釀了許久的大雨終於在閃電和雷聲的交錯中嘩嘩地下了起來。洞口的藤蔓長得茂密,阻擋了雨氣的進入。柴火靜謐地燒著,偶爾發出嗤嗤的響聲,李孟堯透過藤蔓間細小的縫隙看到外頭的傾盆雨下和時而驟亮的閃電,不由地緊緊握住歐陽律的手,然後不知不覺闔上沉重的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