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在風中有些破碎,但是還是斷斷續續地傳入李孟堯的耳朵。她的臉有些微微發燒,活了二十年,第一次被人喊小毛賊,心裏有些羞愧,嘴上也不知道要分辯什麼。
“小兄弟,俗話說小時偷瓜,大時牽羊,年紀輕輕就當賊可不好。”見李孟堯置若罔聞,男子也不氣餒,繼續說道。
“你要有什麼苦衷,我們停下來好好聊一聊,本公子幫助你改邪歸正。”
“誒,我看你身下的馬品種優良。要是家裏真的困難,它也能值不少錢啊!”
“哎呀,難道這馬也是你偷的?”
“……”
一旁的男子不停地聒噪著。明明是在疾馳的馬背上,他卻像在平地上一般自如地和李孟堯聊著,哦不,是自以為他自己正在和她聊著。
李孟堯完全無語,敢情自己是遇上個唐僧了。
黑馬突然踩到什麼受到刺激,愈加胡亂奔跑,本就心不在焉的李孟堯差點從馬背上摔下。韁繩從手裏脫落,她隻得抓著馬鬃伏在馬背上。
男子見勢瞧出了李孟堯的處境,放聲大笑起來:“看你上馬的樣子挺敏捷的,沒想到是個馬都不會騎的奶娃子。喊我聲哥,跟我道歉,我就救你!”
李孟堯轉過臉,兩人目光交彙,這才把他整張臉看清楚。俊朗的眉下長著一對神采奕奕的桃花眼,鼻梁挺直,帶著好看的弧度,柔和的臉部線條透露出幾絲放蕩不羈。他隻是閑散地一隻手拿著韁繩,另一隻手時不時隨意地撥弄馬頭上的大紅花,此刻正對著她掛出壞壞的笑。若不是李孟堯親眼所見,根本看不出他的身下正騎著奔跑的大白馬。
“咦,你的臉怎麼紅了?”男子好似發現什麼異常有趣的事情,一臉困惑地伸出手指指著李孟堯的臉
李孟堯耳根微微發熱,急忙轉回頭來,暗罵自己沒有出息,隻是長得稍稍出眾了點罷了,又不是沒見過帥哥。
沒想到那男子略帶得意地摸摸自己的臉,自言自語道:“難道本公子的美貌又有所精進,連毛也沒長齊的盜糧賊都成為我的衣下之臣?”然後又突然想到什麼,滿臉歉意地衝李孟堯說:“不行啊小兄弟,你我同是男子,哥哥我不好斷袖之風,隻能辜負你的一片癡心了!”
李孟堯心下頓時一片黑線,一個踉蹌差點從馬背上滑落。
男子還是不依不饒:“哎呀小兄弟,我知道我剛剛說的話深深地傷了你的心,千萬別因此想不開從馬背上跳下來啊!”
李孟堯忍無可忍了,第一次見到如此自戀的人,轉過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你……你你你……你不會對我因愛生恨了吧?”男子滿臉驚恐地喊道。
“……”
天呐,這貨到底是什麼人?明明是白馬王子的形象,卻生了副自戀的唐僧心腸。
“喂,你是啞巴嗎?這麼久了一句話都沒聽你說過。”
“你能不能閉嘴!”李孟堯想爆粗口的心都有了,終於有辱斯文地吼。
“哈哈,原來你不是啞巴啊!”他自動忽略了李孟堯話語裏明顯的不爽情緒。
“好吧,雖然你穿得土了點,麵色黑了點,樣子醜了點,還是個小毛賊,但看在你如此愛我的份上,本公子不會見死不救的。”
說完,也不看李孟堯抽搐的臉龐,揚鞭拍馬,加快速度,跑到了她的前麵,離她越來越遠。
當李孟堯以為他的身影馬上就要消失的時候,他卻猛然拉了韁繩,大白馬轉向掉頭,攔在了路中央。
隨著黑馬越來越接近他們,李孟堯的心也越提越緊。他卻麵色淡然,悠然地躺在馬背上,單腳屈起,另一隻腳架在其膝蓋上,悠哉悠哉地晃動著,嘴裏哼著小曲,閉目養神,一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模樣。
他說的救就是這麼個救法?
100米……50米……35米……20米……
眼看黑馬馬上就要撞上他,李孟堯閉上了眼睛。
說時遲那時快,隻見男子突然睜眼,麵色一凜,手掌在馬背上一撐,整個人飛身而起撲向疾馳而來的黑馬,抓住韁繩向路邊用力扯去。黑馬受到牽製猛然停下,前蹄揚起,仰天一聲長嘶。
男子的一係列流水般的瀟灑動作,李孟堯並沒有看到。她隻感覺到極速中的馬猛然停下,傾斜的馬背和突然的衝力讓她沒有抓緊馬鬃,黑馬長嘶的同時,她也從馬背上飛了出去,又是被黑衣人扔出時那般騰雲駕霧的感覺。
然而與上次不同的是,這次沒有馬會接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