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有幸采訪阿夫特索特夫婦的地方,是他們那位於伍納甘塞特的美麗的鄉間別墅。承蒙他們的盛情邀請,我們從最近的一個火車站步行去了那兒,走了大約十四英裏。的確,一聽說我們要前去采訪,他們就發出了邀請,請我們走著去。“很抱歉不能派車來接你們,”他們在信中說,“怎奈路上灰塵實在太大,我們擔心會給司機鬧一身厚塵。”這點體恤之情雖小,卻顯示了他們主要的性格特點。他們的別墅是一幢可愛的古宅,宅前是一個寬大的花園,而花園又坐落在臨河的一片廣袤的高地上。
那位聲名顯赫的小說家在門口迎接我們。我們原以為《安吉拉·裏維爾斯》和《欲望之園》的作者準是一個麵色蒼白的唯美派人物(每次采訪我們都愛先入為主地設想一番,結果根本不是那麼回事兒)。當我們發現他是一個五大三粗、熱衷戶外活動的人時,我們禁不住大吃一驚(的確,我們是難得吃一次驚的)。據他本人聲稱,他穿著襪子稱量有一百(口石)重哩(我們覺得說的是“(口石)”字)。
他熱情地和我們握了握手。
“來參觀一下我的豬吧。”他說。
“我們想,”我們一邊沿甬道走,一邊開始進行采訪了,“就您的大作向你請教請教。”
“先去看看我的豬吧,”他說,“你們對豬在行嗎?”
每次出去采訪,我們都巴不得能和所有的人都隨和相處。不過這一回我們可是被迫承認我們對豬不太在行。
“噢,”大小說家說,“你們大概和狗更有緣吧?”
“從沒養過狗。”我們回答說。
“和蜜蜂總打過交道吧?”他問道。
“算是打過吧。”我們說(我們曾被一隻蜜蜂蜇過)。
“噢,”他說,“那你們得去看看我們的蜂房,現在去如何?”
我們一再解釋,讓他相信我們過一會兒再去看蜂房也不遲。
“那好,咱們到豬圈那兒瞧瞧吧,”大小說家說,然後又補充了一句,“也許你們對飼養不太在行。”
我們一臉愧色。我們想到了家裏那五個圍在桌邊的小家夥的小臉,他們正等著我們寫出采訪記去換米下鍋哩。
“是的,”我們說,“我們對飼養不太在行。”
“就在這兒。”一到達目的地,大小說家就問道,“你們覺得這個豬欄怎麼樣?”
“的確挺好的。”我們說。
“我給它新安了一個排水瓦溝——我自己設計的,你們瞧一眼就知道了,它使豬欄多幹爽舒適呀。”
我們可沒注意到這點。
“我估計呀,”大小說家說,“豬大概都在裏頭睡著了。”
我們懇求他無論如何不要去驚醒它們。他打開豬欄的小側門,叫我們爬進去看看。我們堅持說我們不忍心去打攪它們。
“我們最想請教的是,”我們說,“您寫小說的方法。”我們這樣說時,心裏抱著一種特別的信念:除了馬上完成這篇采訪記,我們還一如既往地渴望了解小說是通過什麼程序寫出來的,要是我們能知道其中的奧秘,或許我們自己也可以寫出一部來哩。
“先來看看我的牛吧,”小說家說,“我在這兒的牧地裏養了兩頭壯牛,它們會讓你們感興趣的。”
我們相信它們會的。
他把我們帶到一道綠籬笆邊。籬笆裏麵有兩頭看樣子很凶猛的動物在吃著穀物。它們一邊吃,一邊轉動眼睛朝上麵瞪著我們。
“你們對它們感覺如何?”他問道。
我們告訴他它們棒極了,簡直是牛的典範。“想進去到它們旁邊看看嗎?”小說家說著打開一道小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