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身影,飄然落在姚天身前,霧氣遮掩下,看不清模樣,唯有聲音能夠辨出是一個女子。
“我到底忘記了什麼,為什麼,每次都要問我什麼誓言!”
“誰知道你發下過什麼誓言!”
姚天還在自問,女子話語卻帶有幾分不屑,不以為意。
金光的映襯下,勉強看出這女子身著一身黑衣,身後背著一支長劍,黑紗遮臉,看不清模樣,唯能見到一雙漂亮的眼睛,似有神輝蟄伏,蘊而不現。
“吞食妖丹的後遺症嗎,放心,待你聚引天靈之後,便會消失的!”
聲音很動聽,奈何換來的卻是一隻鐵拳,姚天麵帶幾分猙獰,向其撲殺去,金芒之下,一拳轟殺而出,不留餘地,仿似心中的怒火再次找到來的宣泄之處。
“還未清醒,怪不得!”
晶瑩雙眸,似將姚天看穿,麵帶幾分笑意,又似是考慮什麼,模樣從容。
“砰!”
一聲脆響,仿若金鐵交鳴,一道薄如蟬翼般的影子,隔在女子身前,擋住了姚天的鐵拳。
“砰!”
一拳未果,再次轟殺而出,一拳接踵而至,蟬翼般的影子,卻是再次浮現,將之擋在外麵。
“滾!”
蠻獸般的嘶吼,再次傳出,仿似黑衣女子的舉動將姚天徹底激怒,嘶吼中,氣勢再盛一截,一連幾十拳而出,猶如悶雷炸響,一次強過一次,不斷傳出。
“哢嚓!”
“哢嚓!”
腳底的青石已然開裂,可見力道之強,奈何黑衣女子連衣衫不曾飄動過,如隔岸觀虎一般,竟是略作沉思狀,漆黑之中虛影似是一道天塹,隔絕一切。
“算了,你先跟我走吧!”
一聲輕語,黑衣女子似幽靈般消失,姚天失神間,後腦之上卻是多了一隻白皙的玉手。
數十裏外有一小村,名為古楊村,村種隻有三十幾戶人家,是翔天國的一個邊陲小村,也是姚青的住了十幾年的地方。
朝霞初升,寒露初現,村中古樹青草,青石小路,透著鄉間特有的味道,村口有著兩個大樹墩,有著兩丈粗,時過境遷,已然腐舊不堪,唯獨樹心還有幾顆嫩芽。
寧靜的村中,略顯淩亂,諸多地方還掛著幹涸的黑血。
晨霧漸稀,一道佝僂的身影,拄著一根木杖,從村後的一個小院走出,落寞的神色,仿似丟了魂兒一般。
村裏人見到這一幕,不禁低頭暗自歎息,生怕驚擾一般。
“小天,我來陪你了!”
村西墳地之中,多了幾個新的土包,最為低矮的那一座墳前,三炷紅香,散著點點的煙氣,剛剛被點起,佝僂的身影坐在一旁,低聲念叨。
“姚(焰)天,正陽九六二,卒。”
九個朱紅老字,道明來此墓的主人,身形佝僂的老者,正是其父親姚中龍。
“天兒,你看這天都亮了,在天上,要照顧好自己!”
這座墳頭,隻是一座空墳,之所以如此,是因為村中的一個習俗。
臨近天緣山,被妖獸襲擊是常事,若祈求受害之人浴血複生,便會在村中立上一座衣冠塚,寓意極盡而生,如此已是村中百多年的習俗了。
十日前,有著遠古血脈的三目碧晶獸突然襲村,讓整個村子滿是悲意。
三目碧晶獸,是一種四階妖獸,外形如獅虎一般,身覆銀色鱗片,身長卻有兩丈,一雙尖銳的鋼牙極其驚人,可將一切咬碎,眉心的豎眼,更是可以打出神光,破碎一切,肆虐之時,無人能阻,村中所謂的高手,片刻便被撕的粉碎。
眾人心生絕望之時,瘦小的身影,遠處疾馳而來,與三目碧晶獸戰在了一塊。
獸吼聲,嘶吼聲,夾雜山林古木的破碎聲,鮮血大片散落,三目壁晶獸受傷不輕,數道血痕有的長達數尺,堅硬如鐵般的鱗片,破碎無數,沾滿了血色,同樣,姚天也受傷不輕,道道傷口觸目驚心,數處白骨可見。
伴著落日,一人一妖大戰近一個時辰,橫跨數十裏,大片山林毀於這一戰。
生死一戰,浴血一搏,姚天卻不曾歸來,如今已去十多天了,至今生死不知,村中人便為姚天立起了這座衣冠塚,祈願姚天能重生歸來。
當日的一幕幕,許多人感覺心都碎了,無法忘記,明明不敵,依然一往無前,浴血一戰的背影。
對此更多人感覺到的卻是無奈與羞愧,畢竟姚天隻有十四歲,卻是以死搏殺,保住了村子。
血色的一幕,是眾人看到姚天的最後一次,也是姚中龍最後一次看到姚天。僅十四歲便獨戰四階三目壁晶獸,是一個奇跡,但這奇跡卻並未帶給眾人太多的歡喜。
一戰過後,村口也多了十幾個新的墳頭,姚天也不曾回來,悲意覆蓋了整個村子。
姚中龍每日坐在此處,無時無刻不在祈求,望姚天平安歸來,隻是這一絲的希望,隨著時間的流逝,卻越發渺茫。
三尺石碑前,姚中龍朦朧的雙眼多有幾分淚漬,回憶往事,似乎這是一個遲暮的老人唯一可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