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小道(1 / 3)

黎仙子見是一個小道士,心下稍安,低聲喝問道:“你是打哪兒來的臭道士?”

那小道士哼哼唧唧揉著摔疼的腰杆,說道:“我、我不和妖怪說話。”

黎仙子怒道:“放屁,你才是妖怪。本姑娘明明就是得道的仙子,睜開你的狗眼看清楚了再說話!”

小道士揉揉眼睛,說道:“可我剛才分明瞧見你一下子就變了個人,除了妖怪,誰還有這等法力,就是我師父也不行!”

黎仙子問道:“你師父是誰,你一個人躲在樹上又是作甚?”

小道士臉色一黯,低聲道:“我師父就是雲居觀主青梅道人,可惜他被惡人殺死啦。我在這兒睡上一覺養足精神,好等天黑殺上青蓮寺,為他老人家報仇。”

黎仙子心頭一動,問道:“你是青梅道人的弟子,不知道號叫什麼?”

小道士道:“我師父給我起的道號叫”大智“,也就是聰明無比的意思。”

黎仙子臉上一寒,冷笑道:“你敢哄騙本姑娘?雲居觀十餘日前慘遭屠戮,哪裏還有什麼”大智“、”小智“的?”說著,朝前邁上兩步,心裏殺機萌動。

她被這小道士無意中窺破行藏,萬一泄漏出去,麻煩不小,自是一掌殺了最為幹淨俐落。

小道士渾然不知大禍在即,搖晃著腦袋道:“出家人不打誑語,我真是雲居觀的弟子。那天無戒和尚率人殺入觀內,貧道見機的早,躲進了井裏才躲過一劫。

“不過,有一句話仙子倒也沒說錯,敝觀的確沒有一個叫”小智“的道士。需知貧道這一輩是”大“字的排行,都叫做什麼”大德“、”大明“、”大宇“、”大柔“─”

黎仙子聞言禁不住“噗哧”一笑,殺機褪淡不少,思量道:“原來是個呆道士,卻也傻人有傻福,逃過了當日殺身之禍。他能想著為師父同門報仇,這份忠心與勇氣卻也可嘉。”

小道士呆呆抬頭盯著黎仙子,嗬嗬笑道:“仙子,你剛才笑起來的模樣真好看,可比咱們觀裏的”大春“漂亮多啦。不過,你先前的樣子更美,卻幹嘛要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黎仙子縱有千年修行,也畢竟是個女子,聽得旁人稱讚自己的美麗,心中自是得意。何況這小道士的神態語氣,無一不顯得發自肺腑,可又不似那些尋常男子一見自己便神魂顛倒,盡露醜態。

她心下歡喜,殺意又消去大半,問道:“”大春“是誰,你們觀裏還有女道士麼?”

小道士搖頭道:“咱們觀裏怎會有女人?大春是一條母哈巴狗,毛色就跟仙子肌膚一般雪白粉嫩。嘿嘿,說來它也是”大“字輩的,可年紀比我小多了。可惜這回也沒能逃過那些惡賊的毒手。”

說到這裏,竟然傷心淚下,舉著髒兮兮的右手,在眼睛上來回抹淚。

黎仙子聽得他竟拿自己與一條母狗相比,怒氣又生,可見小道士心傷大春之死,痛哭流涕,心又軟了下來,暗道:“我和一個傻道士計較什麼?他的比喻雖不中聽,也算貼切。”

但一想到自己剛才在樹下居然沒有察覺到這小道士,疑心又起,問道:“這麼說來,你就是那個替羅禹送信回昆吾山的小道士?”

小道士止住悲聲,轉而大喜道:“原來你是羅大哥的朋友,這可太好了!”

黎仙子暗道:“這小子一會兒哭,一會兒笑,鬼鬼祟祟難以分辨,我索性再借機試他一試。”突然柳眉倒豎,杏目圓睜,冷冷道:“你錯了,我非但不是他的朋友,反而是他的死對頭。你遇上本姑娘,活該倒楣,拿命來吧!”一掌照著小道士眉心劈下。

她存心要查探對方底細,掌勢看起來雖淩厲無比,去勢卻緩了三分。

小道士豈知她的心思,直被嚇得目瞪口呆,高聲叫道:“仙子饒命!”連滾帶爬往後退去,身手頗是矯健,但姿勢之醜,破綻之多,卻絕非高手所為。

黎仙子右掌輕而易舉擊中小道士麵門,盡管被他閃過了眉心,反倒令她釋去狐疑。

需知一個年近弱冠的雲居觀道士,再是不濟,也不至於連眉心都躲不過,否則反有做作偽裝之嫌。

這一掌擊下,她收住掌力,覺察到小道士體內真氣也頗有小成,難怪能禦風往來昆吾山,也更教她疑竇盡去。

說到底,任何一個高手再玩的過火,也絕不敢拿自己的腦袋往人家的掌上頂,萬一對方心存殺意,死得未免太過冤枉了。

她收掌哼道:“沒用的小子,本姑娘不過試你一試,便嚇成這副德行,還有膽子為青梅老道報仇?”

小道士驚魂未定,伸手摸摸腦袋,感覺還好端端長在肩膀上,長出一口氣道:“敢情仙子是有意試探小道的修為,可嚇了我一身冷汗。”

黎仙子道:“就憑你這點三腳貓的功夫,壓根就是去送死,為何不與那個林熠一同前來?聽說他厲害得很啊。”

小道士眨眨眼,道:“你還是林六哥的朋─”猛記起剛才一掌之災,趕緊用手捂住嘴,見黎仙子站在原地沒動,才鬆口氣繼續道:“林六哥要等幾個朋友,說是人湊齊了打起青蓮寺才有把握,就命小道先行一步,查探虛實。”

黎仙子不屑道:“又是一個攢雞毛湊膽子的膽小鬼,昆吾劍派就沒一個好東西。”

小道士像應聲蟲般道:“是,是,昆吾劍派沒一個好東西,隻有仙子才是好東西。”

黎仙子一聽滿不是味道,嗔道:“臭道士,你說什麼?”

小道士道:“我是說,那個林熠比起仙子那是天差地遠,雲泥之別,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前麵半段黎仙子聽著還算舒服,可後麵一句頓教她麵紅耳赤,一腳踹在小道士身上,啐道:“呸,哪朵鮮花要插他那、那上了?”

小道士吃疼,“哎喲”叫道:“仙子,小道不會說話,你莫要生氣。生氣多了,臉上皺紋不免也多。那林熠不過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一輩子都休想把鮮花插在牛糞上。”

黎仙子哼道:“你如此詆毀林熠那臭小子,萬一被他聽見,可有苦頭吃了。”

小道士一挺胸脯道:“小道說的都是實話,林六哥來了我也這麼說,卻怕他什麼?”

嘴裏豪言壯語固是可敬,一雙眼睛卻四處尋摸,似乎正害怕林熠真的就在近前,不免泄漏了口不應心的天機。

經他一鬧,天色已漸漸黑了下來,黎仙子心道:“就這麼一個渾渾噩噩的傻道士,我也忒疑神疑鬼了。眼下需抓緊時間,不巧讓玉茗仙子他們撞上可有些尷尬。”

但這小道士如何處理,卻又是個麻煩。

她想了想說道:“大智小道長,你可曉得本姑娘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