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隴東地區黨領導下的早期革命鬥爭(1 / 3)

第一章 隴東地區黨領導下的早期革命鬥爭

第一節 大革命時期隴東地區社會經濟概況

1、大革命時期隴東的社會經濟概況

甘肅省最東端的慶陽地區,以及其所屬的華池、合水、正寧、鎮原、寧縣、環縣等,習慣上稱其為“隴東”。 隴東地區地處西北黃土高原子午嶺林區,橋山山脈橫貫其間,西接寧夏的固原、海原,北鄰陝西定邊的吳旗和寧夏的鹽池,東連陝西的保安(今誌丹)、鄜縣(今富縣)、旬邑,南與陝西的長武、彬縣接壤。這裏地域寬廣,溝壑縱橫,梢林遍布,子午嶺貫穿南北,地形十分複雜。

隴東地處我國西北黃土高原腹地的偏僻地區,是一個農業為主、農牧結合的區域,在舊中國漫長的曆史中,隴東人民世世代代在這塊貧窮的上地上繁衍生息。這裏山大溝深,交通阻塞,資源缺乏,工商業經濟凋蔽,教育文化相當落後,既沒有產業工人,也少有像南方那樣集中居住的農民。這裏農業生產單一,農耕技術落後,自然災害頻繁,加上封建地主階級的殘酷剝削,人民生活十分艱難。如遇風調雨順,百姓尚可勉強糊口,如遇各種災年,隻有在饑寒交迫、流離失所的困境中苦苦度日,長期在死亡線上苦苦掙紮。

大革命時期,隴東地區由於遠離大革命運動開展的中心區域,幾乎沒有受到大革命風暴的洗禮和影響,封建的土地所有製也未受到大革命風暴的衝擊,因此這裏的封建地主階級絲毫未受打擊,在國民黨封建軍閥、地主豪紳的統治和壓榨下,土地高度集中在僅占人口不到10%的地主、富農手中,而占90%以上的農民,卻沒有或很少占有土地和牲畜、農具等生產資料。如當時慶陽、華池一帶的土地,絕大部分都被李子良、韓少文等八家大地主所占有。僅大地主李子良一家,就占地達七萬多畝,牲畜一千多頭,一千餘華裏的悅樂川幾乎盡被他家所占有。從甘肅慶陽到陝西定邊,沿途幾百裏地的農民大都是他家的佃戶,每年僅收租就4000—5000石。在土地高度兼並的條件下,絕大多數農民隻有靠租地、租牛、借債、出賣勞動力來維持生計,他們往往要將收獲物的一半以上作為地租交給地主。遇上荒年,地租顆粒不減,遇上豐年,地租還要增加。貧苦農民受著沉重的壓迫和剝削。

地主階級在用地租這種手段殘酷榨取農民血汗的同時,還用苛捐雜稅、高利貸等多種野蠻的剝削方式對農民進行巧取豪奪。貧苦農民平常生活就非常艱難,如遇天災人禍,就更難以度日,不得不向地主借債,但地主給農民借債時的條件卻十分苛刻,他們往往以一塊銀元月息三分來計算,有的地主甚至以“大加一”(即一塊銀元月息十分)來計算,並以債戶的土地、房屋當作抵押品,過期如不能償還,抵押的土地、房屋就歸地主所有,許多農民就是這樣被逼得家破人亡,妻離子散。除此而外,當時的官府、封建軍閥還征收各種苛捐雜稅,苛捐雜稅的名目多如牛毛,什麼“白地稅”、“屠宰稅”、“軍費”、“壯丁費”、“維持費”、“鞋襪費”、“犒嚐費”等等,名目繁多、不計其數。更有甚者,官吏拷打了百姓,百姓還要繳納“手棍費”。當時在隴東一帶就流傳者這樣一首歌謠:鬼門關,幾道坎,一道更比一道難,官府打人常有理,百姓挨打還出錢。

大革命時期,甘肅陷入了軍閥紛爭軍政大權的混亂局麵。甘肅原為皖係軍閥張廣建任督軍,由於政治腐敗,橫征暴斂,甘肅人民對其痛恨而強烈反對。1921年6月,北京政府為平息甘肅的“爭督風潮”,由陸洪濤護理甘肅督軍,任命馬鴻賓為寧夏鎮守使,張兆鉀代理隴東鎮守使。經過長達3年的激烈爭持,1924年3月,甘肅督軍陸洪濤又兼任了甘肅省長,並改省防軍為陸軍第一師,自兼師長,派李長清、黃得貴為一、二旅旅長,他獨掌甘肅軍政大權。1925年10月,馮玉祥的國民軍第一軍第二師師長劉鬱芬奉命以甘肅軍務督辦的身份進駐蘭州。此時,李長清已於9月擊潰黃得貴,並向陸洪濤奪得師長印信。劉鬱芬進蘭後,設計於11月16日將圖謀兵變的李長清等秘密處決,穩住蘭州;從1926年6月開始,全麵向甘肅地方軍閥勢力進軍,於11月控製了隴東,並迅速將甘肅全省統一於國民軍,為馮玉祥東出潼關與北伐軍會師中原奠定了後方基礎。1927年9月,劉鬱芬正式出任甘肅省政府主席。此時,隴東鎮守使為陳毓耀,被投靠國民軍並任命為第六旅旅長、隴東民團軍司令的譚世麟所把持。

大革命失敗後,國民黨南京政府雖然在形式上取得了全國的統一,但各地軍閥之間爭權奪利的混戰卻愈演愈烈。當時的隴東也和全國其他地區一樣,為大小各派軍閥勢力所盤據,其中勢力較大的有譚世麟、陳珪璋、孫蔚如、楊子恒等多股軍閥武裝,這些大大小小的軍閥各霸一方,操縱隴東地區的地方政權,互相之間明爭暗鬥,爭權奪利,爭奪地盤的軍閥混戰此起彼伏,給隴東人民帶來了更加深重的災難。張兆鉀鎮守隴東期間,以擁戴陸洪濤有功,坐鎮平涼,控製了隴東17縣,獨自任免官吏,截留稅收,擴充軍備,殘酷盤剝,為所欲為,群眾稱其為“張狼”。據《甘肅近現代史》載,張兆鉀曾一次向17縣商會征借白銀2.7萬兩,另向平涼商會征借白銀3000兩,向各縣農民按地丁征借白銀3萬餘兩,以購買新式槍械。同時開放煙禁,征收“煙畝罰款”,增征田賦,開征築路稅,肆意坑害農民;又向隴東各縣派款60萬元,在平涼設立隴東銀號,私鑄銅元,濫發紙幣,掠奪人民。為收款出動大批軍警,鞭打繩栓,橫行鄉裏,百姓不堪其苦。張兆鉀以勒索來的巨款厚賄北京執政的直係軍閥曹錕,從而換得了一項“厚威將軍”頭銜,於是在平涼大興土木,修建私邸,揮霍享受。1926年8月,張兆鉀敗退後,國民軍薑宏謨部進駐西峰鎮,從寧縣太昌至肖金一帶,市鎮村莊被搶劫一空。

1927年,趙文華、陳珪璋在隴東南梁一帶聚眾為匪,在下馬關大敗譚世麟軍閥部隊。不久,趙文華、陳珪璋將所部組成“甘肅義軍混成團”,由趙文華任團長。譚世麟由於其內部分化,喪失元氣,退居守西峰。1928年,譚世麟派副官攜帶金銀珠寶赴陝西,賄賂宋哲元。宋哲元委任譚世麟為隴東清鄉剿匪司令、隴東民團軍司令等職。1929年2月,趙文華率部進攻合水縣城時被炸死,陳珪璋繼任團長,繼續與譚世麟抗衡。5月, 陳率部圍正寧山河城40餘日,勒索城內居民銀元數千元、大煙土數千兩。7月24日,破寧縣縣城後大肆掠奪,8月在環縣搶劫,9月破鎮原縣城,搶劫三日,綁肉票200餘人。1930年,陳珪璋乘蔣、馮、閻中原大戰之機,擴充勢力。2月,陳珪璋駐兵西峰,譚世麟敗退據守慶陽。3月,蔣介石任命陳珪璋為討逆軍司令。6月6日,陳珪璋進駐平涼,自稱隴東綏靖司令、甘肅討逆軍第一路軍司令。11月8日,陳珪璋率部進攻慶陽,圍城半月後攻破慶陽,譚世麟敗逃投靠張廷芝部, 1931年7月,國民黨潼關行營改編陳珪璋部為新編第十三師,任命陳為師長。8月27日,陳珪璋被任命為甘肅陸軍整編第一師師長。至此,隴東大部分地區成為陳珪璋的地盤。

1931年11月,國民黨潼關行營主任楊虎城派其參謀長兼十七師師長孫蔚如入甘肅,駐防平涼的陳珪璋率部隨行。12月,孫、陳各部進駐蘭州。蔣介石看到楊虎城在甘肅勢力逐漸強大。便對陳珪璋進行拉攏,以達到分化陝軍力量,控製甘肅的目的。由此,孫蔚如與陳珪璋之問的矛盾日益加劇。1932年2月,孫蔚如、楊子恒誘殺陳珪璋於蘭州,駐蘭州的陳部被繳械,駐守隴東的陳部也被陝軍擊潰,陳部殘餘力量退至鎮原、慶陽一帶。3月,楊子恒任隴東綏靖司令部司令,收編陳珪璋殘部等。4月,蔣介石以“軍民分治”為由,遏製陝軍勢力,派邵力子為甘肅省政府主席。1933年,又令嫡係中央軍第一師師長胡宗南率部進入甘肅。1934年蔣軍嫡係六十一師三六一團駐防西峰,自此,蔣介石的勢力也進入了隴東。

隴東人民在封建軍閥的殘酷統治下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農村土地集中和階級分化的情況日益嚴重,大量土地集中在地主富豪手中,除此而外,高利貸盤剝在隴東也非常嚴重,大批自耕農因此而破產。在軍閥混戰、社會混亂不堪之際,隴東各地土匪也蜂擁而起,為害愈烈,匪患的嚴重存在,使隴東人民的生活更為悲慘。蔣介石叛變革命後,土豪劣紳得到支持,紛紛建立地方武裝和保甲製度,對人民群眾橫征暴斂,巧取豪奪,血腥鎮壓,地處偏僻的隴東更受其害。大饑荒的年代,國民黨軍閥官吏對隴東人民的疾苦絲毫也不關心,他們對隴東人民的毫厘不減,照舊攤派糧款,任意勒索。譚世麟不但侵吞了甘肅省府拔來的賑災款,而且還以清鄉滅匪為名,對百姓敲詐勒索。加之地震、大旱等自然災害頻繁襲擊,疫病到處肆虐,隴東樹皮草根被爭食殆盡,百姓死亡枕藉,村莊十舍九空,遍地淒涼。沉重的封建地租和高利貸盤剝,名目繁多的苛捐雜稅,大小軍閥的連年混戰,土匪武裝的橫行霸道,連年的嚴重災害使隴東人民處在水深火熱之中,他們已經走投無路,再也無法生活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