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下了兩天的暴雨,城市的道路被洗刷的很幹淨,空氣中彌散著潮濕泥土的氣息和樹枝樹葉所散發出來的芳香味道,為初秋的空氣平添了一份清冷。
當雨終於轉小直至停住,已經是半夜時分,在桔紅色的路燈照射下,潮濕的路麵上反射著如點點繁星的晴空一般的光芒,隻有偶爾經過的車輛打破這一寧靜。
燕小魚就在這樣的夜晚,突然的醒來,沒有聲音,沒有夢,就是那樣自然的醒來,環視著這間並不大的房間,她也注意到已經不知在何時停下的雨,隨手掀開被子下床,緩步來到窗邊,抬頭瞭望那從雲朵後麵露出頭的月亮,滿懷悵然。
又快到中秋節啦!中秋節,團圓的節,可是自己有幾年沒回家了?她認真的數著自己的手指頭,竟然有五個年頭沒回過家啦!有那麼久嗎?小魚仔細回想起來,是啊!怎麼不是呢?隻有剛剛畢業的那一年,是因為要辦理一些相關的手續才回去的,隨便在家裏過了節,從那以後,自己就一直在外麵闖蕩,不知不覺已經五年過去了。
突然鼻子有些發酸,想到了家中那雙鬢已經泛白的父母,不知道這些年自己不在家,他們過的可好,沒有了自己在身邊調皮搗蛋,想必日子過的很舒心吧!她在心裏麵不負責任的想到。
雖然第二天還有一天的工作要做,可是此刻的她卻全無睡意,隻是懶懶的望著晴朗的夜空,雨後的天空特別的幹淨,就像藍色的天鵝絨毯子上綴滿了鑽石一般,她一直喜歡在這樣的夜裏望著這樣的天空。
東方的天空漸漸發白,她知道忙碌的一天就要到來,聳聳肩從微有些涼的窗台下來,開始著手準備早飯,她一直堅持著讓自己的作息有規律,從來都是早睡早起,就是休息的時候,也仍然早起,到外麵散步或者慢跑,呼吸清晨那最新鮮的空氣。
將牛奶和麵包一起放進微波爐後,她開始裝扮自己。
已經二十九歲的燕小魚,很在意自己在眾人,尤其是自己屬下麵前的形象,每天早上她用在化妝上麵的時間,要遠遠大於她吃飯和到公司的時間。
她的潔麵乳隻選兩個牌子,一個是歐萊雅,一個是玉蘭油,很小心的將臉上的水珠擦淨,先塗了一層潤膚露,待過了十分鍾後,才開始飾粉底,然後是粉底液,在塗抹到眼睛周圍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眼角的細小皺紋又增加了一些,這讓她感覺很沮喪,可是馬上又開始動手畫眉、畫眼線、上睫毛油、打腮紅,一步一步有條不紊,當她做完這一切後,牛奶和麵包的溫度正合適,三兩口結束‘戰鬥’以後,又細心為自己的紅唇塗上一層薄薄的唇彩,外套是在前一天晚上就已經熨燙平整掛在門口的。
初秋雨後的清晨已經略有些涼意,小魚抱了抱雙臂,發現自己所選的這套長袖褲裝真的是正確極了。
隻是外麵……好大的霧,在她走出公寓大門以後,濃密的白霧迅速將她包裹其中,“原來二十米有這麼遠啊?”她自言自語道,回想起早上的天氣預報說:“清晨有霧,能見度二十米。”
人行道上的雨水還未幹透,低窪的地方還存著積水。道路兩邊的楓葉,由於這提前到來的寒冷空氣,而漸漸開始變紅,盡管並不是很清晰,卻仍然看到兩排火紅,一直往前方延伸著,直到視力所不及之處。
小魚努力朝遠處看著,卻發現自己真的看不很遠,沿著熟悉的街道往車站走去,隻偶爾有一兩個行人與她擦肩而過。
往來的車輛都開著夜視燈,在白茫茫的霧中模糊的閃過,突然一陣尖銳的刹車聲響徹四周,小魚呆呆的站在那裏,親眼目睹了一場悲慘的車禍發生。
那足有半人多高的重型卡車的車輪下,躺著一個女人的身體,她是從那個人的衣著上判斷的,至今小魚每每回想起來,仍然覺得惡心,那個人的腦袋已經完全被壓扁,被夾在兩排車輪中間,車輪周圍有噴濺出的粉紅色的物質,略有些醫學常識的小魚知道,那是乳白色的腦漿混和著紅色的血液而產生的顏色,那個人的身體和四肢還在輕微的抽搐著。
小魚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把這樣的細節都看得如此清晰。
聽到聲音的人們從四周如潮水般湧了過來,將肇事的卡車圍個水泄不通,也擋住了小魚的視線。
可是她仍然呆呆的立在那裏,眼前顯現的還是那個車輪下的身體和那粉紅色的物質,還有那漸漸流出的鮮紅的血液。
“快打120啊!”不知是哪個路人的大聲呼喝。
“真慘啊!沒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