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親王府,冬。
夜裏的雪厚厚的累積了一層,仆人端著一個火盆,薄布鞋踩在地上,無聲無息。
唐菘藍披著一個白色鬥篷,在天疏的攙扶下,慢慢地向世子妃的寢殿走動。
“小姐,你的身體還未痊愈,又這般辛勞,可怎麼得了啊。”天疏將湯婆子放在唐菘藍手裏,小聲說道。
“這位世子妃也算是個可憐人,我去看看她。”唐菘藍咳嗽了一聲,繼續向前走。
天疏歎了口氣,思摸著小姐老毛病就算是現在了也藏不住,濟世救人,難道就是宿命麼。
唐菘藍看天疏微微失神,便拍拍她的手,讓她不要擔心。
世子妃麵色暗沉地躺在床上,看到唐菘藍,費力地抬起頭,微微致意,唐菘藍急忙走到她的床前。
原先喜氣的紅羅帳子已經變成了暗黃色的薄紗帳,屋子裏微微帶著些煤火燒焦的氣味,和潮氣混在一起,仿佛讓人窒息。
世子妃仍然大著肚子,勉強維持著那一點點尊嚴。
“郡主……”
唐菘藍扶住世子妃勉強支撐起來的手,“你還好嗎?”
“自從那日後,我的身體也大不如前了,世子很少再來看我,其他妃子各施本事,我也無濟於事,這幾日,連送炭的嬤嬤們也開始冷眼相對,茗兒也隻能欲哭無淚。”世子妃麵無血色,眼神茫然,像是個無措的孩子。
“若我幫了你將如何,不幫你又如何?”唐菘藍看著從屋簷滴下的雪水,問道。
“郡主,相信茗兒,茗兒絕不會做傷害天理之事,若是郡主助我一臂之力,他日郡主有所需,茗兒必將用茗兒畢生之力償還。若郡主不幫我,茗兒他日必回死在這恭親王府後宅,全家人的性命都無法保全。”
唐菘藍擺了擺手,俯下身為世子妃拉了拉被子。“我隻有一個要求,切不可害人,我先將你的身體調理好了,再做打算。”
“多謝郡主,定不負郡主所托。”世子妃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恒親王府。
文廣白打了個噴嚏,近日裏身體愈加虛弱了。他坐在那把雪豹皮的鬼麵交椅上,冷冷地看著用繩索吊銬在石壁,滿身是血的唐覺明。
烏蘭河洛不斷地抽打著這位自己的“侄兒”,唐覺明咬著嘴唇,直到血液從他的嘴邊慢慢滲出,變為青紫。
很快,他便昏死過去了。
“王爺,他仍然無動於衷。”烏蘭河洛謙卑地低著頭。
“我們不可能永遠依靠藥物對付這種硬骨頭。”文廣白眯了眯眼睛。
石壁上掛滿了牌子,那都是死去的星都衛你的名字。
星都衛,這個江湖上讓人聞風喪膽的組織,其實,是由這樣一群人組成的。他們許多,都是各種戰亂中,幸存下來的良家子弟,那一次風白河之役,讓多少百姓流離失所已不可計,本是相安無事的兩國戰火重燃,許多邊境上的農民和小生意人變成了亂民,刹那間,原本衣食無憂的人們為了生計四處奔波。
烏蘭河洛就是這個時候出現的,他披著破爛的衫裙,顛簸著找到了當時遠在邊疆的防務使張宏碁,一月後,他被戴上鬼麵,成為了第一個鬼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