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影駁駁,一個渾身是血的女子闖進了這座古老而幽靜的森林。
她無力地喘息著,靠著樹滑下。
一個銀發女子突然出現在她眼前,她的長發美麗似新月,月光柔柔的灑下,照著她絕世的臉龐。
她完美的唇閃著紅豔豔的光澤,就像噬夠了血的妖獸。
朱唇輕啟:“想要做筆交易嗎?”
女子那銀色的眸子像是撒進了無數的月光,定定地望著她。
她如同炸毛的小獸,警惕地望著那女子:“你是誰?”
女子銀色的眼眸裏波光粼粼:“我是誰?”又像是喃喃自語道:“我是誰?你是誰?”
她警惕地盯著她:“我叫玉成,你究竟是誰?”
女子笑了:“你可以叫我”,她頓了頓,“錦。”
玉成的表情稍稍放鬆了一些:“你想做什麼交易?”
錦緩緩地笑了,帶著蠱惑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你想要複仇嗎?”
無數的可怕的記憶像是洪水般向她用來,她死死抓著地上的草,幾乎是嘶吼著朝錦吼了出來:“為什麼!為什麼不相信我?我是無辜的!為什麼要殺了我的家人!為什麼!”繼而悲苦地笑著,“為什麼?難道那十裏紅妝,八抬大轎,明媒正娶,濃情愜意,都是假的嗎……”
她像是狗一般朝著錦爬了過來:“我要!我要複仇!不管是什麼代價!”
錦拿出了一張紙,這張紙在月光下顯得不真實:“這是如夢宣,把它貼在你臉上,你可以變換模樣。”她頓了頓,“但是,你必須活活地將自己的臉皮割下,並且這如夢宣一旦貼在你臉上就不能脫下了,你每個初一晚上必須承受噬心之痛。”
玉成的臉隱在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表情,隻可以看見她那微微顫抖著的身體。
錦勾了勾嘴角:“怎麼?怕了?”
玉成猛地抬頭:“怕?”繼而笑著:“怎麼會怕?我就是下地獄也要拖著他一起去死!”
錦怔怔地看著她,像是透過她看到了誰的影子:“好,那需要我幫你嗎?自割臉皮可是很痛的。”
玉成搖了搖頭,痛?這世上怕是隻有心痛才是最痛的吧。
她抬頭看著錦:“你想從我這得到什麼?”
錦眯著眼:“你的靈魂。願意嗎?”
她點了點頭。
“想好了嗎?靈魂給了我,你就不存在於這世間了。就像是被大火燃成灰的樹木。”錦說。
她滯了半晌,點了點頭。這有什麼?她唯一害怕的,就隻是死後不能與家人團聚罷了。
錦將那如意宣交給了她。
她跑出了森林,留下一地還未幹枯的血跡。
錦銀色的眼眸明明滅滅。一陣銀光閃過,她已不在原地。
這世上恨與欲望無疑是可怕的。但是有一樣東西確是最可悲的,那就是,欺騙。還有那些被仇恨蒙蔽了雙眼而看不到真相的人們……
玉成跌跌撞撞地進了一個山洞,外麵已經下起了大雨,轟隆隆的雷聲劃破她的耳膜。
她顫了顫,蜷縮在一個黑暗的角落。
這世上她最怕的就是下雨。
她克製著自己不去喊他的名字,已經夠可悲了,不能再更可悲了。
那一夜,她尋了一根樹枝一點一點將自己的臉皮摳了下來,那溫熱的血液順著她的臉滴滴答答留下,和著雨水向洞外流去。
她換上了如意宣,那和著她血的雨水中倒映出她清秀而陌生的臉。
她將臉埋在雙膝中,淚水砸在水坑裏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
從此以後,這世上再也不存在玉成,有的隻是月容華,那個對玄卿恨之入骨的月容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