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座相當高的山峰,就在城市的東麵,而且離城不遠,如果碰上晴朗無雲的天氣,在這裏能俯瞰整個城市,就像現在這樣。
莉特坐在一塊大理石上,以自己覺得舒服的姿勢抱著腿。夕陽並不吝嗇自己最後的光輝,分出一抹照在莉特身上,柔和的光芒映出了她優雅的曲線,俏臉上散發著溫婉。
隻是那雙水靈的青色眸子,望著漸沉的夕陽,露出越來越濃的哀傷,或者說,冰冷。
白天走了,黑夜很快就會降臨,雖然太陽仍會升起,但在邂逅曙光之前,要忍受漫長的夜晚。一些人耐住寂寞和痛苦,等來了黎明,另一些人迷失在黑夜,墮落進深淵。莉特心想,也許我是後者,在不遠的某一秒鍾,我會與一切說再見的。
想到這裏,莉特猛地站起身,柔和與溫婉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似乎帶著鮮血味道的瘋狂:“你們都去死吧,我沒有耐心了!就算是離開我也會從你們身上咬下一塊肉來,讓你們帶著那該死的東西去見鬼!”
淚水就在眼眶裏打著轉,可莉特竭盡全力不讓它滴下。“你們不可能讓我懦弱,你們做不到!”莉特在心裏咆哮著。
夕陽仿佛聽不見她的瘋狂,依舊漸沉。
也許是死亡的恐懼讓她找回了機智,莉特漸漸平複了心情,重新在大理石上坐下。輕輕垂頭,讓青絲借助黃昏遮掩住她白淨柔軟的俏臉,隻是偶爾閃過的餘輝在不經意間照亮了頻繁閃動的眼瞼。
“薇兒,”淡淡的低語從身後傳來,“別這樣,至少,你……你還有我。”
莉特閃爍的眼瞼明顯加速,卻沒有動。
身後不知從哪兒走出一個青年,正小心翼翼、看起來有些局促地向她走來,眼睛裏卻充斥著擔心。
“薇兒,別這樣,”青年頓了頓,“也許,我能幫你做點什麼。”
莉特終於抬起頭,俏臉望著青年,嘴角掀起一個淡得幾乎不能察覺的弧度,隨即又回複原狀。她的名字原本叫薇兒莉特,因為種種原因,現在的她叫莉特,隻允許最親近的人稱呼她“薇兒”。
莉特收回望著青年的目光,似乎是很認真地低頭打量自己:“嗯,伽羅你的眼光不錯,我的確夠漂亮。”
被稱作伽羅的青年微微一愣,言語間聲音大了許多:“不,親愛的,不是的。我愛的是你的全部!”他的聲音透露著認真和堅定。接著,他的聲音又變得柔和,與莉特四目相接,“我會讓你相信我的。”
也不知是不是被他的話所打動,莉特那雙漂亮的眸子深處,青色輕輕顫動了一下,再次望向天邊的斜陽:“我隻是說一個事實而已。”
伽羅心裏一喜,激動地近乎有些顫抖:“當然,薇兒是最美麗的仙子!”
出乎意料的,莉特聽到最後秀眉輕皺,微微歎氣:“我不是什麼仙子,我隻是個不太令人喜歡的……普通人而已。”
伽羅顯然還沉浸在剛才的喜悅裏,當然,他有這個資格去興奮,因為莉特從未對他這麼好過,對別人也是。
於是伽羅聽見莉特的話,仍然興奮地道:“別想太多了,薇兒,”他的話鋒忽然一轉,“反正他們對你的研究也過半了,也許再有不久你就完全自由了。你會得到足夠的酬勞,到時候我一定切除'種子',陪著你……”
“夠了!”莉特粗暴地打斷他,伽羅這才發現,她的眼圈紅著,抱著修長白暫美腿的玉手緊握,指甲快要嵌入手心的肌膚裏,抑製不住地顫抖。
“薇兒,你……”伽羅猛然清醒過來,呆呆地把莉特盯著,腦海裏一片空白,想說點什麼安慰她,可那些話卻卡在了喉嚨裏,好像下一瞬便會脫口而出,偏偏在付諸行動的時候怎麼也不能邁出那最後一步。
“你滾開!”莉特今天第二次瘋狂起來,卻是對著愛她的人,“你們都是一夥的!研究,研究,研究,就是那該死的研究!我不是你們的小白鼠,你們這些肮髒的東西根本就不配自稱'天使'!”
話說到這兒,還不待她再想開口,伽羅已經焦急地試圖捂住她的嘴:“噓,這話被他們聽見了你會死的!我不知道他們對你做了什麼,但是這對你沒有好處。”
伽羅相當震驚,不知這樣的話為何會從莉特的嘴裏說出,不,應該是吼出。但他知道,以那群人的作風絕不會容忍這樣的行為。作為外來者,他體內的“種子”便是他們要求的“絕對忠誠”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