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鬱悶(1 / 3)

淩晨兩點,躺在床上,如何也睡不著。我知道失眠正伸出指尖彈撥著我尚未脫離喧囂的腦細胞。

這麼多年我渾渾噩噩走過,不知道自己在要什麼,心裏隻是想著總之先往前走吧,想得到遙不可及的東西,然而到頭來除了自己的身心越加疲憊外,竟然什麼也沒有獲得。回過頭去除了那一串模糊的足跡仿佛並無其他,而那虛浮的足跡不知何時已然讓鮮明的情緒變得空幻。我像一隻迷路的羊兒無助地哀傷,卻披著狼皮將別人好奇關切的目光深深阻擋。

翻身起床,點了一根香煙,拚命吸了起來。忘記了什麼時候開始抽煙的,隻是依稀記得小學某年級時,老班教導我們一幫小朋友說:***北京某大廈樓頂掉下一塊磚,砸死五個人,有四個是大學生,還有一個研究生。所以,你們應該珍惜今天的時光……***

畢竟都是小孩子,大家很快便圍繞著這個話題談論起來這一塊磚的大小和威力。然而,在教室深處陽光最明媚的地方,有一個男生卻設想著一塊磚如何經過某位工人師傅的手有意或無意地從空中墜落,俯瞰著現代大都市的鉛華盡染和時光變遷,然後不遺餘力地砸在一個接一個戴著厚厚眼鏡的男孩女孩頭上,最後奇跡般地將躲避在犄角旮旯的研究生轟斃。像幻燈片一樣一幕幕播放。

這個男孩就是我,蘇柯。一個愛幻想的孩子,有著少年少有的憂鬱和自負,卻又一次次在現實打擊下磨煉出鋼鐵般堅硬的--

臉皮。

正當小朋友們眾說紛紜時,一個梳著公主髻的女孩子雙手捂著臉頰,顫著聲音蹦出幾個字:***那看來隻有考上博士才是安全的!***

眾人為之傾倒,老班也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樣,以示讚賞。

***博士?是科學家嗎?***

不知是哪位賢人提出如此有建設性的問題,接著孩子們又拋開了對***磚頭***的探究,轉而探討起博士與科學家的神聖二分性。

下課鈴響起,我逃離了仍未盡興的話題,獨自走向教學樓後的廁所。

方便時,不小心濺到了身邊的一個學長。看著對方凶神惡煞的表情,我急忙道歉。

蘇柯,除了在幻想中擁有超人強橫的身手外,在現實中是一個略顯怯懦的人。用我們那個時代更確切的形容是***不惹事***。

***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對方扯著我的領子。

***對……對不起,流氓大--哥哥!***我怯懦地擠出兩滴眼淚。

***什麼?流氓大哥哥?你……***

對方顯然對這恭敬的稱呼頗為不爽,於是兩記耳光扇到我很有彈性的臉上。不知為何,隨後的眼淚被怔怔地扇回,看著對方氣呼呼地走出蚊蠅繚繞的廁所,我不禁又回到了那個磚頭掉落的設想,為他對號入座。隻不過他不是被砸之列,我覺得他更像是那個宏偉城市***最高***的製裁者,那個使磚頭墜落的工人師傅。

這時,一個男孩拍了拍我的肩,遞過一支煙,深沉地說:***哥們,不管有什麼煩心事,抽一口就好了!***

我木訥地接過,又怯生生讓他的火柴點著,輕輕地吸了一口,幽幽地說:***哎,原來上了研究生還有博士,真心煩!***

對方顯然不懂,隻是大口大口地噴著煙,他對著我笑笑:***哥們,你真厲害,頭一次抽煙竟然不咳嗽!***

月光穿過紗簾,灑在我桌上相架照片上。

那是蘇柯和他的小學足球隊隊友奪得少年杯時的合照,站在蘇柯旁邊那個緊緊摟著他脖子的男生叫張希,就是為他指引***忘憂之路***的煙友。

十幾年後,蘇柯依舊是蘇柯,或許性格變了些;而張希已不再是張希,過去那個***忘憂少年***終於還是沒有被理智喚醒,沾上了毒品。

時間一晃而逝,不知何時,時間老人蹣跚的雙腿竟變得健步如飛,懵懂的孩子也退去了單純的外衣,用所有的心身感受塵世的洗禮。有的人在高處行走,俯瞰著世間的林林總總;有的人在低處徘徊,摸不準前路;其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