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雲殿的破敗,猶如一把尖銳的利劍般,狠狠地刺入龍煉的心髒。也許,眼前的情景,他早已經猜測到,卻始終不敢相信,曾經得父親那般寵愛的母親,竟落得如今這樣的下場!到底是命運弄人?還是這一切本就是父親的性情使然?
“耿雲?!你的母親叫耿雲?!連耿雲?!”連絕的激動讓天靈和龍煉有些莫名其妙。他的驚喜和訝異來得太過突然,讓人一時之間不明白,“耿雲”二字竟會給他帶來如此大的情緒波動。
一陣夜風吹過,“耿雲殿”三個字在風中搖擺不定,如同秋季搖搖欲墜的樹葉。殘破不堪的大門經曆了無數風雨,顯得滄桑而陳舊,在寒風中搖擺,發出臨死前的嗚咽與掙紮。
“你認識我的母親?”寒風中,龍煉瞪大了雙眼看著連絕。他記得小時候,母親曾經說過自己的本名。隻是,那時候的他太小,無法明白母親話中的意思,卻好在母親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被他深深地記在了腦海中,至今不曾忘記過。
大門上的鐵鏈鎖發出吧嗒吧嗒的聲響,如同犯人腳上鎖住他們自由的鐐銬。
連絕重重地歎息一聲:“唉!一言難盡啊!”
“我們先進去再說吧!這裏畢竟也不是太安全。”天靈一雙紅色的赤眸在這一處的夜色中顯得格外的明亮。
連絕?連耿雲?
都是姓連,而且聽連絕剛剛話中的意思,這兩人之間一定要著某種緊密的關係的吧?!
“嗯!”龍煉看了看連絕,眼底還有些不死心,想要一探究竟。看天靈朝著他眨了眨眼睛,方才意識到,自己竟一心放在了母親的身上,連周圍的環境都疏忽了!
他伸手推了推木門,一個用力,本就已經到了風燭殘年的木門一個支撐不住,“咚”地一聲倒落在了地上,濺起一陣灰塵。
隨手在眼前揮了揮,龍煉便擁著天靈率先走了進去。
這座宮殿,即便破敗,卻每一處都藏著他的回憶。每一個角落都記著他的歡笑和痛苦。
他雙眼被淚水朦朧了視線,卻終究強忍著不曾落下淚來。他極力睜大眸子,想要驅逐眼前的迷茫,看清楚這座宮殿中的每一朵花,每一棵樹。
破敗的宮殿中,到處都是灰塵,蜘蛛網。桌椅倒落一地,到處一拍頹然。
以前母親在的時候,這裏相比於其他宮殿可是要豪華上太多了!可是,如今,當初有多麼的豪華, 如今卻是有多麼的破敗了!
母親,若是你當時知道終會有這一日,你還會那麼單純的以為父親會放棄為長的本性,對你百依百順,讓你集萬千寵愛,亦是集萬千怨恨於一身嗎?!
天靈遙遙地看著不遠處淩雲閣的燈火通明,再看看這座宮殿中的頹敗,心底生出一絲不忍。她伸手從懷中摸出一顆明珠,明珠瞬間照亮了整個黑暗的空間,翠綠色的光澤顯得有些蕭條,卻更多了一份溫馨和暖意。
“這......”
連絕看著天靈手中的明珠,不由緩緩勾起了唇角,緩步走到兩人麵前,看了看身後那扇早已碎成木屑的木門,手指輕彈,空氣中隻聽一聲嗚咽後,便又恢複了一片安寧,隻留下樹葉被風吹動的沙沙聲,在這清涼的夜色中回蕩,詭異而又蕭涼。
“我講個故事給你們聽吧!”他說著,便自顧的找了一處台階坐了下來。也不顧那台階上積了多少年的塵土,瀟灑的動作好像這世間的一切都不會粘連在他的身上分毫。
天靈不由一歎:“連大祭司真是灑脫呢!佛家所雲,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說得恐怕便是如大祭司這般的境界了吧?!”
天靈說著,便就地席地而坐,同連絕毫不示弱的對視著,眸子中的探究毫不掩飾。然而,卻仿若一把尖刀插進了棉花中一般,不見連絕臉上的慈祥笑意有任何的破綻。
“哪敢?!佛家的揭語豈是在下這等俗人能夠抵得上的?不過是怠於去拭罷了!”
“大祭司可真是謙虛!不知您所講的故事值不值得我們夫婦二人坐在這寒風中浪費時間?”龍煉一雙桃花眼緊緊地將連絕的每一個動作都鎖在了眼中。
若不是連絕說事關天兒的生死,他才不願意在這裏浪費時間聽連絕在這裏胡言亂語!
“絕對值得!”連絕眸子死死地盯著天靈。眸光中藏著某種讓龍煉心中不爽,讓天靈看著覺得毛骨悚然的情緒。
在這夜色中,夜明珠的光澤清清亮亮,伴隨著立秋的晚風,吹拂在人的身上,感覺格外的舒適。
小遲自始至終未發一言,隻是安安靜靜地跟在連絕的身邊。眼睛死死地盯著天靈那雙赤紅的眸子和她手心中握著的明珠,眼角狀似十分不經意地掃過龍煉,眸子中藏著一抹哀怨和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