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塵道長小心翼翼地把自己複印的幾張紙放進一個信封之中,他不得不相信,這幾張紙能為他尋找青牛開辟道路。
了塵道長相信自己沒有看錯那個叫做洛馬的年輕人,他雖然對青牛也存在著一種異乎尋常的熱情,但了塵道長相信,他最終會理性地看待這件事,看待青牛。
了塵道長要幫助洛馬揭開青牛的真相,他相信,這對於一個文物鑒寶師來說,一定是不可抵禦的誘惑,為此,他不惜在國家圖書館的舊紙堆裏泡了整整一個星期,他要尋找那些線索,並且把這些線索整理在一起,那些隻存在於傳說中的線索,存在於各種語焉不詳的道家的記載之中。
了塵道長也猜不出來,自己找到的這些資料,這些故事,最終會把洛馬推向何處,但有些事一定要嚐試一下,現在有個聲音從其他聲音之中脫離了出來,越來越堅決地要求他果斷采取行動,他決定屈從於這聲音的力量。
了塵道長,乘地鐵來到了國家博物館。雖然城市的人群讓他在隧道和地下廣場之間迷了路,可他最終還是找到了站台。他從那斜穿過中央公園前往目的地,但他在中央公園又一次迷了路,城市的道路讓了塵道長無論如何都辨不清方向。
他就這樣迷失在人行道和車道之中,他有些後悔,自己應該帶小武來,那個莽撞又無用的小武,最起碼可以有一個用處,那就是當自己的領路犬。
不過現在也好,起碼他可以欣賞一下公園裏的春天。
了塵道長實在是太懷念大山裏的春天了,城市裏的鋼筋水泥,似乎把天都給劃成了規矩的方圓。
五月的公園因為各種植物而顯得生機勃勃,有快要凋謝的黃色水仙,怒放的紅色鬱金香,蘋果樹開出白色和粉色的花,散發著甜甜的香氣,還有櫻桃樹和丁香。他從來不知道這地方這麼漂亮,他知道應該欣賞這一切,即便是現在,特別是此刻一片混亂之時,世界總是這樣,美好的時刻總是和心靈的黑暗相伴而行。這時不能被看清或忽略的禮物,了塵道長呼吸著,並且向周圍的一切微笑。
他一點都不後悔,自己打發了那個沒用的小武,也不解道教協會會長的電話,甚至清風觀觀主的電話他都不接,他們都把事情搞得一團糟,所有牽涉到這件事裏麵的人,都隻各自考慮自己一個個卑鄙的小計劃,處理這事兒需要有更寬廣的視野,了塵道長多少知道一些,他必須做什麼,盡管他根本不知道應該如何達到這個目標,他隻是知道,洛馬現在是他的一把鑰匙,也是整個事件的一把鑰匙。
也許這樣對那個男孩不公平,畢竟他是無意之間被卷入到了這個事件之中。
但顯然,他現在處於漩渦中心,刀子、老鷹、還有日本人,所有人都一樣,想要解決這件事,洛馬都成了他們躲不開的一個人。
博物館寬闊的台階上像往常一樣擠滿了學生、遊客和一些不知道什麼身份的流浪者。他們抽著煙,喝著礦泉水,享受著好天氣。了塵道長曲折地穿過人群,從中門走進了博物館,穿過大廳,來到電梯門前。
要讓那部電梯運轉需要鑰匙或者磁卡,所以了塵道長就安靜地在電梯門口等著,好像他本來就應該在那裏一樣。不到十分鍾,一位身材苗條的中年女士出現在他身後,她戴著眼鏡,脖子上掛著胸牌,她朝這個慈眉善目的老人微微一笑,“您知道,這是員工電梯麼?”
“知道,”他當然知道,在普通參觀者看到的博物館內部背後,地下和中間有很多走廊和房間,就像在道觀一定會有密道一樣--內部的密室。
“我要見一個管理員。”
“那應該由他們下來在這兒陪您上去,您要見誰?”
“洛馬。”
“哦,洛馬是我的朋友,我們在同一個部門,但很抱歉,他今天不在,其實他最近很少上班,所以,我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能來。”這位女士抱歉地說。
“哦,那真是太不巧了,”那位道士皺了皺眉毛,“您說您是他的朋友?”
“是的。”
了塵道長當然明白,他和所有協助調查的人員和機構都切斷了聯係,他不可能再指望自己依靠他們找到那個男孩,隻好看神的安排了。無論發生事都是由原因的,腦海之中的那個聲音平靜而堅定地說: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