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不知陳沫知道了她的身份之後,可還將此事告知了旁人。
她是被下令滅門的罪臣之女,是不該活在這世上的人,隻要何府還不曾被平反,那麼她的身份就一日不能公之於眾。
陳沫不能活。
除了陳沫,連同她宮裏興許知情的許多人都不能活……
“是不是很難受。”那宮女眼下,已不成了人樣,她的頸脖處滿是被自己的五指抓出的血痕,雙眸更如野獸一般,沁著腥紅。
她痛,渾身剔骨的痛。
“把這個吃了,就不痛了。”半晌後,素衣方從腰間取出一枚黑色的藥丸,伸到那宮女跟前。
她側仰著頭,痛得無力起身,但聽到素衣說吃了那藥丸就不痛了,便迫不及待地顫抖著滿是血漬的雙手去奪那藥丸,將其一口吞下。
素衣不曾騙她,她服下藥丸沒多久,就再無掙紮,複過了少頃就連眼中紅光也逐漸退去。
待那宮女體內的蟲蠱被暫時抑製,她很快就沒了痛意,從地上翻過身來,即立刻跪倒在了素衣腳邊。
她不知素衣給她吃的是不是解藥,但她心裏很清楚,素衣絕不會因為見了她那般痛苦,就軟下心來放過她。
“去找你的主子吧。”驀地,素衣再度開了口。
她一怔,微微啟唇想問些什麼,奈何喉嚨灼傷,根本無法言語,隻得嗚嗚咽咽,示以不解。
素衣眼中沒有一絲溫度,好似她方才什麼都沒做過,沒有強行對眼前的宮女灌下毒湯,沒有說過什麼狠毒的話,一切如同她剛踏入玄清殿侍奉她時的模樣。
“我要你替我傳一樣東西給你的主子。”
那宮女抬首看向素衣,滿腹狐疑,可她沒有選擇,那毒湯她已經喝下,生不如死的痛楚早已深入骨髓,遂隻要別再讓她再次經曆那種痛,讓她做什麼她都願意!
說話間,夏秋已扭頭取來了一個巴掌大小的木盒。
“這盒子裏的東西,是我送給你家主子的大禮,我要你……親手將這東西,送到你家主子的手中。”素衣一邊說著,一邊緩步走到床側,將原本繡了一半的帕子拾起,轉身丟到了那宮女的身側。
她先是呆愣了片刻,爾後匆忙將帕子撿起,仔細著擦去了指尖的血跡。
“天涼了。”歎了口氣,素衣撇了一眼那宮女頸間的傷痕,複抬手將自己脖子上的裘皮取下,給她圍上,“快去吧,記住,你隻有一炷香的時間。”
裘皮之上還有一絲溫熱,可那宮女卻察覺不到絲毫暖意,她顫顫巍巍從地上起身,自是不明白素衣所謂的一炷香時間到底指的是什麼。
心裏暗暗寬慰自己,隻要她在一炷香之內將木盒交到陳沫手裏,她就能夠拿到真正的解藥,徹底解了體內的毒。
遂連一個眨眼的功夫不敢耽擱,便慌張將盒子小心塞入懷中,朝素衣行了一禮,迅速離去。
“娘娘真的覺得,她能將東西送到陳妃手中嗎?”宮女走後,夏秋終是開口問了一句,她自是不知素衣給那宮女喝的是什麼,也不知那未打開的木盒裏裝的到底是個怎樣的“大禮”。
她對那些無甚關心,唯獨叫她在意的,隻有自家主子想要的結果,能否順心。
素衣呆呆的看著那宮女離開的方向,好似心有所想,可神色中卻透著一抹淡漠,讓人瞧不出半點顧慮,“陳沫的行事,一向謹慎有度,能令她放心派遣到玄清殿裏來的宮女,自會是她極為信任之人。”
而且,她將那宮女派到自己的身邊多日,定是萬分想要知道她近日在玄清殿的動向。
隻是陳沫做了那麼多,一直以為自己的計劃得天獨厚,萬無一失,定不會想到這一切,究竟會給她招致怎樣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