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先帝辭世後,他所留下的一幹影衛和隱蔽勢力雖說都由黎玄夜接任掌控,但不服他之人,還是數不勝數。
就同他所說,不能為自己所用的兵器,即是再稱手,亦不過一塊廢鐵。
隱在觀星樓隻聽哨令的影衛,便是如此,他們心高氣傲,認他為主,卻從未自心底的臣服於他。
而韶國,那個經黎玄夜一手操持日漸壯大到可與周遭列國想抗的強國,在他們眼裏,也隻是當年先帝為他所留下的基業。
他心裏清楚。
他手下每一個影衛對他是敬是怕是尊是惡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遂這數年來,他鮮少會吹響這哨令,為的就是有朝一日,他要讓他們心甘情願的認他為主!
可這次,他破了自己的例。
為了護著他要護住的人。
卻沒想到,弄巧成拙,竟這般收住了他們不服的心。
離開觀星樓後,黎玄夜回到了濯清苑。
素衣還未從沉睡中醒來,那安神香更是燒的所剩無幾,夏秋疲倦的守在床側,聽到聲響才如夢驚醒般起身,“王……”正要行禮,被黎玄夜抬手攔下。
“娘娘此時如何了?”他走到床側,卻並未坐下,而是俯身探了探素衣有些發燙的額頭,微蹙了眉。
夏秋歎了口氣,同樣折騰了幾日沒能好好歇息的她,眼下也是憔悴得緊,“王上走後,娘娘有些發燒,奴婢已命人去熬了退燒的湯藥……”話未說完,她略是一頓,似才察覺到黎玄夜這一去一回,竟還是穿著先前跳入湖中救起素衣的那件衣裳。
好在眼下其外衫已被風幹了七八成,發絲和衣角倒仍有些濕漉。
難道……他這一去,並不是回玄清殿更衣,而是去了別處?
“再去點支安神香吧。”夏秋失神間,黎玄夜扭頭看了一眼窗外。
此時天色已然大亮,若是那催人入眠的安神香突然斷了,她怕是要醒的。
夏秋身子一顫,匆忙將目光從黎玄夜的衣擺上收回,垂首應了一字,“是。”
……
與此同時,皇宮禁地月心橋下。
休衍小心翼翼地用清洗過後的手帕一點點得擦拭著自己沾水後而有些潰爛的傷口。
眼前燃了一夜的火堆已經燒盡。
他忍痛起身去將架在一旁烘幹的裙衫拾起,後往腦後一拋,正落在了橋洞內一昏睡的女子身上。
“你救了我一命,我再救你一命,如此,你我便互不相欠了。”
他神色凝重得看著那滿身是傷,還頗為狼狽的身影,心裏五味陳良。
幾日前,此人還活蹦亂跳地在他身前,以一身嫻熟的醫術,替他解了身上的劇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