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衍。
素衣生生僵直在原處。
那個她此生所救的第一個男人,那個將她帶出鬼穀幽林讓她得以進宮的男人。
那個……掌控了一方權勢,自力於北方苦寒之地建立了韶國的男人。
他,竟然再一次來了黎國?
“許久不見了。”半晌,他淡淡開口,緩步走到她身前。
素衣將視線投向別處,還是那個密林,還是到處彌漫著揮之不去的血腥味。
她沒有在做夢?
“你們……”穩下心神,她悠悠開口。
“怎得?你該不會是將我們忘了吧。”微有調侃之意,休衍一字一句說得輕緩。
“素衣,你……”墨子雲似對休衍的話上了心,緊張著一雙眉頭湊到素衣跟前。
不得不認的是,素衣此刻的眼神,的確陌生得緊。
見其猶豫許久不曾回話,墨子雲更加憂心,連回憶著早前發生過的那些事,即理順了一一問她:“你還記得不得當初你在馬場救了我,我們逃到山裏,你替我拔出了身上的弓箭,用你的血救了我,還……”
“墨將軍。”素衣一語打斷了他的話,不禁覺得墨子雲的認真有些好笑。
那些真真切切發生過的事,她又怎麼會忘掉?
剔除了眼中生硬的陌生感,她重新看向了墨子雲,即使他此刻同當初離開時的樣子相差甚遠,可眉間那股始終緊縮,凡事認真的神態,一如往日般的沒有一絲變化。
“你還記得。”聽素衣叫了一聲將軍,他才安下心來,腦中倏爾想到最初的三年之約,他再度抬手,與她耐心道:“自你上次將韶王的信物給了我之後,我就去了韶國,如今我在他身下做事。”
韶王。
在他身下做事?
能馴服墨子雲這樣一個風氣正盛的將軍,看來休衍也是花了一番心思的。
視線轉向休衍,她輕聲問他:“那你們現在來黎國,是有事要辦?”
點了點頭,休衍並未打算隱瞞。
低了頭,素衣聽著遠處還沒有停止的打鬥聲,緩緩轉過身子再次看向已將那些殺手解決的寥寥無幾的百裏祭天,陷入了沉思。
先是西涼惹起禍端,再是韶國之王親臨,莫非這黎國的天……真是要大變了嗎?
那麼黎玄夜是不是正看清了這些,才突然消失去尋了那隱藏起的實力而為此做好準備?
黎國的大權還沒能掌控在手,周邊之國又陸續虎視眈眈,加上宮裏的威脅,朝中的散亂,若真要等到了風雲更替之時,憑借自己的一己之力,黎玄夜……能扛得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