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玄夜那番狠厲的話一出,場麵即刻噤若寒蟬鴉雀無聲。
墨子雲被人帶至馬場的時候,全身上下皆被鐵鏈牢牢禁錮,緊貼在身上的囚衣,沾染著道道血跡,想來早已深受無數酷刑。
他垂著眸,步伐鏗鏘得往前走著,萬千發絲淩亂無章,實叫人看不清他的臉部輪廓。
素衣已記不清他幼時的模樣,但印象中他算是長相清秀的,可如今……
她不由撇頭看了黎玄夜一眼,對他的恨意亦是加重了幾許,想必眼下的莫家就如同當年的何府一般,是因他一聲令下,才落魄成現在這般地步。
“解開他的手鐐腳鐐!”
“王上……不可呀!墨家賊子都是善武之人,這墨子雲更是……”
“解開!”一聲低吼,墨子雲身上的鐵鏈即被人迅速褪去。
他雖至始至終都如一頭行屍走肉般不顯半點生機,可修長挺直的脊骨卻一直挺立如峰,不曾彎卻。
這般傲骨,當以敬之。
那匹難馴的野馬在墨子雲到來後,也被幾個馴馬師給帶到了馬場放出了鐵籠。
黎玄夜說的沒錯,這當真是一匹良駒。
此馬縱身赤紅,長鬃披散,光是身形就遠超那馬場中所有馬匹。
它自出現在眾人眼前起,既是仰天長嘯,四蹄翻騰,許是忌憚這野馬的烈性,它一出籠,場內者皆匆匆散盡。
而眼下,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墨子雲和那野馬的身上,還不待黎玄夜出聲,那野馬便已然騰空而起,迎著凜冽狂風,朝著墨子雲衝撞而去!
“啊——”不知觀台中是誰一聲驚呼,大多妃嬪都已做小女兒姿態嚇得遮掩了雙眼。
素衣神色篤定,目光更是一動不動得緊盯著場上局勢。
那野馬雖大,進攻雖猛,卻不夠靈敏,眼見著就要將身前之人踩踏足下,墨子雲僅身形一掠,便閃過了一擊。
這麼一躲,野馬碩大的身軀撲空,險些失了前蹄,它忽得仰首一陣悲鳴,脾性更加驕躁,甩過頭再朝墨子雲奔去。
此時,他未有閃躲之意。
迎麵襲來的氣息撩起了他額前散發,將他一雙漆黑如墨的黑瞳暴露無遺。
觀台之上已有多人直躥起身,就連黎玄夜亦如旁人一般目不轉睛地緊盯著場中之人。
墨子雲眸中不見懼色,穩健的步伐更向前踱了幾步。
“喂!你在幹什麼呢!快逃啊!”場中,南潯的喊叫聲破空而出。
墨子雲劍眉微蹙,野馬離自身僅剩近一尺。
說時遲那時快,他倏爾向後一仰,掌心朝地輕滑掠去,身子刹那間猶如一道離弦之箭從那野馬身下直行而過。
周圍唏噓聲轟然四起,獨南潯雀躍著拍掌大喊:“好功夫!”
不待那野馬再度折返,墨子雲順著馬尾飛身躍上馬背。
“噅——”馬鳴縱聲嘹亮,似要將那茫茫天際都撕裂開來。
野馬身上沒有韁繩,墨子雲隻得用雙手緊緊縛住它頸處的毛發,奈何它四蹄跳躍不斷,始終奮力想將背上之人狠甩出去。
場上之人看得驚心動魄,就連那些老大臣都不禁想要拍案叫好。
野馬拚死不屈,一邊嘶嚎一邊翻鬧,墨子雲的傷終不堪重負悉數裂開,血漬濺得野馬遍身腥紅,他卻仍騎於馬背之上屹立不倒。
不知究竟僵持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