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軒頓了頓,狀似無物一般走進房內,關門之前歎息道:“明日再說吧。”
躺在床上他卻是再也睡不著了,眼睛直勾勾的等著方才拉開縫隙的窗欞,手裏抱著方才的鬥篷。他不想要現在的一切了,若是當初他不曾選擇走上這條路,而是讓父親去向皇上求婚,那麼他和靈兒的命運會不會改寫。不管怎樣,或許都會比眼下的情況好上百倍,失了靈兒,自己也被父皇綁在權利的劍柄上,壓得透不過氣來。
次日清晨,司馬軒精神稍稍好了一些,用過早膳才問薑崇文道:“聽說太子殿下送了我一份大禮,現在何處?”
知道瞞不住,薑崇文歎了口氣叫人將易璿靈從偏院叫來,偏院裏飯堂有段距離,是以當薑崇文用完膳易璿熙才將將趕了過來。
見到司馬軒的時候臉色不是很好看,畢竟她也拉不下這個臉。不曾想到司馬清竟是如此卑鄙的人,答應了給她一個容身之所卻下藥迷暈她將她送來此地。這也算是安命之所,卻不是她想要的。這樣尷尬的境地著實讓她羞憤。
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她心中忐忑,覺得他會不會在心裏嘲笑她,一定會吧。但如今這些她都管不得了,一直以來她都不曾管得了他,不管是身還是心。
“坐吧!”司馬軒冷冷的讓了個座位給她,“這次回來所謂何事?”雖然明白她是司馬清送過來的,但心底到底惦記著與她昔日的情分。縱使恨她卻也不想看她過的如此淒慘,縱使被她下毒卻也終究狠不下心以牙還牙回去。
她自嘲的笑笑:“你這是還惦記著我當年出手救了易璿靈一把的事情才這般客氣的吧?”
被她說中了,沒有想象中那般尷尬。他這麼做沒別的意圖,純粹是當做積福吧。靈兒是什麼樣的人她清楚的很,饒是她還在世也絕不會希望他變成一個冷血無情的人。
“若是同情,我不需要。”
“你要的,我給不了。”他的語氣越發的淡漠了。
她的心猛然一痛,原以為真正放下了,再回首卻發現隻要他還活著,她就很難放手。這邊是司馬清送她過來的目的吧,是想借著她的手攪亂他的生活,讓他無暇顧及洛陽的事情。
“你不是給不了,隻是不想給罷了。”她雙眉緊鎖,直勾勾的盯著他,“她已經死了,想必你也清楚地很,隻是不願意承認罷了。司馬清送我過來無非是給我一個我希望中的棲身之所,如今淩國再無我的容身之處,你……”
“你要住著便住下,隻是我齊王府再無王妃,你心裏明白固然好,不明白也給我裝作明白最好。”談到易璿靈的死,就像有根刺直直的紮進他的心裏,他坐不住便直接跑出府去。
刺史府還有一大摞公文等著他批閱,隻有這個時候他才覺得自己可以暫時忘記心口上那深深的口子。
迷霧一般的樹林裏,司馬軒隻覺得他走得精疲力竭,可是頭腦中總有一個訊號告訴他再往前,再往前一些。拖著疲倦的身子往前走,撥開雲霧眼前是一座破舊的宮殿,很熟悉卻又說不出哪裏來的熟悉感。破舊的院子裏雜草叢生,唯有一片小菜園子有幾顆像樣的白菜。菜園子的旁邊站著一個清麗的女子,一身洗的有點發暗的長裙迎風飛舞,單薄的身子顯得越發的清瘦。
“靈兒!”他脫口而出的名字直擊他的心口,“靈兒……”
“楚風……”女子翩然轉身,絕美的笑顏讓人覺得舒心,手微微抬起,唇瓣微揚:“過來,看看我種下的白菜,長出來了。”興奮以及一種不言而喻的幸福感將她重重包圍。
他看著她撒嬌的模樣笑的異常爽朗,自己的唇角已經合不上了,等了片刻他急忙衝向那個他心愛的女子,伸手抱住她卻見霧氣朦朧,他什麼也沒有抱到,懷裏一片寒涼。似乎風都是冷冽的,吹得他直打哆嗦。
“大人,您怎麼在這裏睡著了?”外間辦公的小官聽見打翻杯盞的聲音便急急趕了過來,見他桌上的茶盞依然打翻,不僅打翻了還浸濕了他的胸口,臉色立馬變了一變。
“想來是累極了,多謝你幫我披的衣裳。”將衣服還給旁邊的人,司馬軒覺得大冷天盯著一胸口的濕布還是有點難受的,眼下刺史府沒有他的房間,隻好不辭辛勞的返回王府去換衣裳了。
小官眨了眨眼睛,愣在原處半晌,直到看著遠去的背影隻剩下不大不小的點點時才撓著腦袋想:“我什麼時候給大人披衣服了?”拉開衣服一看,不得了,還是個女子的廣袖長袍,該不是王爺在那處惹了桃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