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沈暮庭補課其實是一件特別愉快的事情。都說認真的男人最迷人,蘇昳璟發現這句話說得太他媽的正確了。沈暮庭低著頭看書的時候安靜的側臉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好看。
沈暮庭也就是做做題目,遇到不會的蘇昳璟就會講給他聽。
時光安靜得讓蘇昳璟不禁想起那個紛亂的上海灘裏胡蘭成對張愛玲說的“歲月靜好”四字。
蘇昳璟喜歡沈暮庭這個房間的格局,寬敞且朝南,隻要是晴天的午後,拉開厚重的法蘭絨窗簾,就會有燦爛溫暖的陽光灑進房間,照在酒紅色的紅木地板上和大氣的書桌上。
沈暮庭不喜歡看見枯萎的花瓣,所以他習慣讓許姨每天都將書桌上那個花瓶裏的玫瑰花全都換成最新鮮的。有一陣子他迷上了幹花,便讓許姨去覓來了深紫色的薰衣草和雪白的滿天星插在花瓶裏。
沈暮庭低頭思考的時候,蘇昳璟就看書,有時候看看流行的小說書,有時候則是絞盡腦汁地看一些大家的名作。有的時候看不進去書,蘇昳璟就無聊地發呆看著麵前花瓶裏的花。
她那時候就在想,沈暮庭真不愧是豪門子弟,連愛好都和別的男生不一樣,居然有一項是花藝。許姨之前還領著她去看過花園裏的一片花,都是沈暮庭平時無事時的傑作。
沈暮庭有時候做題倦了就會放下筆來看一看身邊坐著的蘇昳璟,他覺得莫名地安心。說起來喜歡上這個不同尋常的女流氓也是巧合,可是和她處久了他覺得喜歡上這樣的姑娘簡直是命中注定。
沈暮庭素來不信諸天神佛,就連沈媽媽每次帶他去寺廟進香乞求全家平安幸福的時候他也隻是看著,他不相信那尊高高的金佛可以給他的人生帶來什麼樣的改變,他覺得所有的一切都是需要靠自己獲得的。一切成敗皆在自身主觀而不在客觀。
直到遇上這個叫蘇昳璟的女流氓。第一次近距離的接觸是高二剛開學,她將林熙護在身後,狠狠的一巴掌扇在企圖敗壞林熙名聲的顧曉娟臉上,像一隻渾身的刺都豎了起來的刺蝟。
第二次近距離接觸是高二上學期的期中考試,他在語文考試的時候問了她古文的選擇題答案,數學考試結束他抄了她最後一個填空的答案,而她壞笑著告訴他那個答案是她隨手亂寫的,然後一臉得意地看他黑了臉。
第三次近距離接觸是她刁難自己當時的小女友陳菁菁,他其實說不上有多喜歡陳菁菁,隻是一貫良好的家教使得他不能容忍自己的女友被別人欺負,於是他上前拉開了陳菁菁,衝著蘇昳璟說了一句神經病,誰料她竟像吃了槍藥一樣跑到自己麵前狠狠地將一摞書全都扔在了自己的身上。
第四次近距離接觸是秋遊,他沒想到這個一貫大大咧咧看起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女流氓居然害怕那些刺激的項目。激流勇進的最後關頭,遊艇衝下軌道,一片水花飛起中她害怕地一下子握住了他的手,緊緊地握著不肯鬆手。那個秋遊他似乎重新認識了蘇昳璟,他看著她從跳樓機下來一副要駕鶴西去的表情、看著她抱著那些可愛的玩偶時候一臉快要暈死的幸福、看著她在愛茜茜裏的店鋪口優雅地吃著冰淇淋球。他發現蘇昳璟不是想象中的那樣刁蠻,他突然好想了解她。
第五次近距離接觸是她急著出校門去找未歸的林熙,他不知道當時的自己心裏怎麼會一閃而過那樣瘋狂的想法,他就那樣義無反顧地隨著他翻出了校門。就是那一次之後,他的人生似乎還是慢慢與她的人生碰擦交叉。
沈暮庭發現自己居然清楚地記得一切,他清楚地記得和蘇昳璟有關的每一個細節,那麼清楚地刻在腦海中。
“暮庭,你想什麼呢那麼出神?”蘇昳璟忽然回過頭來看他剛剛寫的數學題目,“有沒有不會做的?”
沈暮庭心內忽然湧過一股衝動,他捧過蘇昳璟的臉,深深地吻了她的唇。
蘇昳璟剛剛吃完一顆放在桌上的薄荷糖,頓時沈暮庭感覺唇齒間彌漫著清新的涼味,他忍不住想要攫取更多。
“你瘋啦,沈暮庭……”蘇昳璟被他突如其來的狂熱弄得舌根發麻,忍不住推開他,捂著自己的嘴埋怨。
沈暮庭眼含歉意地說,“我隻是想到剛剛和你認識的時候,覺得那時候的你真是可惡,可是我還是喜歡上了你。你說這是不是天意?”
“上帝派我來收拾你的。”蘇昳璟撲哧一聲笑了,衝沈暮庭做了一個鬼臉,“你少和我貧嘴,這題算錯了,重新算。”
沈暮庭撅起嘴拿過草稿紙重新算,“璟璟你好凶。”
時間不急不緩地向前平穩駛去,轉眼間就到了五一小長假,一向蹭吃蹭喝的朱明浩同誌居然在放假前的一個晚自習的時候神秘兮兮地掏出了一張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