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和平學院一食堂,我站在食堂裏唯一一家還開著的麵館前等待著開飯。
距離開學報到還有兩天,我為了躲避報到當天的擁擠,便提前兩天乘長途汽車來到了學校。無奈我的家鄉與學校頗有一段距離,我算錯了時間,導致現在已經這麼晚了才趕到學校。
我除了中午臨走時匆匆吞掉的兩個茶葉蛋,再也沒有吃其他的東西,現在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我頻頻地向這家小麵館裏張望著。
麵館內,一個佝僂著腰的老婦人手握長勺,在圓口深鐵鍋裏緩緩攪動。她一邊攪動,一邊在嘴裏低聲咕囔著不清不楚的話語。
鐵鍋旁的砧板上,是一把刀刃沾血的菜刀。菜刀下堆著切到一半黏糊糊的肉。那肉散發出一股十足的腥味,似乎是想拚命地證明自己的新鮮。
“你聞到了吧,那味道?”那老婦人停止了攪動,用略顯渾濁的眼睛看著我說。
沒等我回答,她的下一句話就跟上了。
“我們這家店的麵雖然貴一點,但用的都是當天現殺的新鮮豬肉,吃不壞肚子。旁邊那家店可就不一定了喲,賣的這麼便宜,誰知道他們用的是什麼肉。”老婦人話語中帶著憤恨,臉上的皺紋好像都在抖動。
“嗯嗯。”我不知道怎麼回答,隻好隨便應了兩聲,低頭把臉埋在手機上。
手機屏幕的亮光映在我的臉上,我偏頭掃一眼腳邊的行李,還在,就又低著頭玩起了手機。
“小夥子,麵來了。”老婦人在那裏又自言自語了一會,終於煮好了麵。她用留著長長指甲的手遞給我一大碗熱氣騰騰的麵,我接過碗時無意中碰到了她的手,冰涼冰涼的。
我向麵碗裏看去,白嫩纖細的麵條上放著一些黏糊糊鮮紅的小肉團,每個分量都挺足。奇怪的是那麵湯,竟然也是鮮紅色的,聞起來有一股怪異的味道。
“小夥子,需要再加點豬血麼?”老婦人將勺子揚在我眼前。
我看見勺子內的那一片鮮紅,連忙搖頭道:“哈哈,不用了,不用了。”
“小夥子,別跟我客氣,我還有的是呢。”老婦人的手朝著桌底的大桶一指,說道:“俗話說的好啊,吃啥補啥,我看你的臉這麼白,一定是血虛吧。來,讓大娘給你加一勺。”
我急忙退後兩步,躲開了老婦人的勺子。老婦人的手沒握穩,豬血撒了一小部分,落到地上紅了一大灘。
“哎呀,可惜了。小夥子既然你不要我也不勉強你了。不過以後要經常光顧我們家店呀。”老婦人將大勺子收起來,語重心長地說。
“嗯,我會的。”我說完就立刻端著麵碗逃走了。
找了一處偏僻地方的桌子把麵碗放下,我才想起來行李還沒拿,隻好硬著頭皮又返回把行李也帶了過去。老婦人一直麵帶微笑看著我的一舉一動,看得我渾身不舒服。
將行李放在腳邊,我才得以安下心來吃我的麵條。
加豬血我倒是不排斥,但這加的未免也太多了吧。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摘掉了眼鏡,開始大口吸溜起來。眼不見為淨,反正又吃不死人,再不吃我就要先餓死了,豁出去了。
吃了幾口,我忽然發現這麵條的味道不像外觀那般恐怖,竟十分不錯,特別是這肉這湯,簡直鮮美得異常。我把湯留在口腔中,都不太舍得咽下去。
我驚喜萬分,顧不得麵還在蒸騰著熱氣,狼吞虎咽。
夜色漸深,食堂的燈滅了大半,四麵昏暗少光,朦朦朧朧。偌大的食堂加上我總共也不到十個人。
我吃得正歡,突然,一隻手拍上了我的肩膀。
我習慣性的回頭一看,在我背後的竟是一個漂亮的女孩子。
這個女孩身著短袖短褲,腳蹬涼鞋,再加上腦後的一條馬尾辮,整個人都顯得清爽幹練,讓人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