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終究停止了嘴角微微上揚的淡淡微笑,隻是眼神在下一秒,變得飄忽而透著繼續懷舊的感傷,落寞,定定地看著眼前表情幾乎有些扭曲猙獰的俞小檀,淡淡地說道:“我們,真的要變成這個樣子嗎?”
仿佛是一瞬間激起千重浪的小石子,隻是下一秒看見的就是俞小檀幾乎有些暴怒的神色,隻見她晃了下神,帶著點混沌不清的迷亂,先是有些逃避般錯愕得低下頭,下一秒,卻猛然高昂著頭,帶著嗜血般猩紅的雙眼,睥睨著眼前的張曉,語速快而淩亂,帶著一絲驚慌失措和心虛後的掩飾大聲吼道:“我們變成這個樣子?你還好意思質問我?是你把我們之間變成這個樣子的。”
“我知道你一定是和呂蕪聯手,隻是你真的覺得和她連成一線會有什麼好處?呂蕪是什麼樣的人?到了緊要關頭你肯定是她棄車保帥的那個微不足道的小卒子,你還看不明白嗎?小檀?”看著眼前幾乎有些失去理智的狂亂的俞小檀,張曉有些心焦地皺了皺眉頭,苦心勸解著,豈料,換來的,卻是俞小檀更加暴怒到了極點的狂亂。
隻見她突然大跨步上前,伸出雙手,死死地掐住張曉的脖頸,手上的力度逐漸加重,連白皙手背上的青筋都有些暴突出來,帶著顫抖的力道,顯示著她此刻的內心的慌亂不及,隻見她帶著滴血般凶狠決絕的目光,對著張曉咬牙切齒地說道:“我知道,我就是個微不足道的小卒子,和你們這些高貴美好的大小姐少奶奶們比起來,我就是連你們一個指甲蓋都比不上是嗎?”
“沒,沒有的,小檀,我,”張曉被俞小檀牢牢卡住,幾乎有些呼吸不暢的眩暈感,她連聲咳嗽了幾下,勉強睜開雙眼,竭力大口呼吸著愈加微薄的空氣,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卻又猛然劇烈咳嗽了幾聲,什麼也說不出來,隻能感覺俞小檀那纖細白皙的手漸漸收緊,嘴角的笑意也愈加清明,她猛地將頭往前探了探,幾乎將臉要和張曉貼到了一起的地步,張曉看著在自己眼前無限放大的昔日好友的熟悉麵容,眼神卻是愈加淒迷。
“你其實,是看不起我的吧?”
“啊?”
俞小檀一字一句地說道,卻引得張曉一陣錯愕,或許她從未想過,一直和自己親密無間的俞小檀對自己,是懷著這樣的想法的,她有些無措地看著她,居然半點反駁的話也說不出口。小檀那絕色天成的俊秀臉上,帶著一絲苦澀和絕望的笑容卻仿佛是潔白而柔軟的宣紙上不斷渲染開的朱紅的墨跡,帶著無可奈何的一瀉千裏的決絕不定,讓人黯然神傷中,帶著無可奈何的無力的痛感。
俞小檀慢慢送開了手,有些失魂落魄得跪坐在一旁,看著卸去了自己的束縛之後,在一旁痛苦不堪的咳嗽不停的張曉,似是在喃喃自語一般,小聲說道:“你一直都是看不上我,我知道。我怎麼可能比得上你呢?你那麼漂亮,那麼有才華,你什麼都不用說,自有那些個少爺們忙不迭的把世間最好的東西捧到你麵前,任君挑選。你什麼都不求,因為你什麼都可以輕而易舉得到,可是我呢,張曉,你有沒有為我考慮過?我處處為你著想,你又為我考慮過幾分?你看著我往火坑裏跳你也冷眼旁觀,你到底當我是什麼?”
“小檀?我,沒有,我隻是?”
“你隻是什麼?你張曉多有本事,人緣多好啊?不像我,什麼事隻能靠自己爭取。我那麼辛苦地看著山頂往上爬啊爬,以為自己就要爬到頭了,然後,信錯了人,結果就咕嚕嚕這麼滾啊滾啊滾下來了,落了個永不超生的結局。有誰會在乎我啊?又有誰會管我死活?你呢,則照樣過你的逍遙自在的日子,身邊的好朋友換得一茬接一茬的,什麼柳纖塵,vivian,連最難纏的郭氏姐妹都給你收拾的服服帖帖,就連康禟也,”提到康禟,小檀的眼神忽的黯淡了下來,似是帶著無限悠遠和懷舊的悵惘,深吸了口氣,淡淡吐了出來,才又接著說道:“曉曉,呂蕪說的還真是沒錯,要說會裝,你張曉可是無出其右,和那個長袖善舞的康祀少爺真是一丘之貉,一個貨色,都是巧舌如簧,收買人心那可是信手拈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