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塵剛剛走開,我翻出手機,想著該想個什麼理由去跟閻教授解釋我這個突然而至的差不多一個禮拜的假呢?顯然是不能說實話,不然我可真是沒臉回去上班了,估計就是回去了也得被眾人們的唾沫星淹死了,不過要是隻是簡單的請病假又得出示病例,還是瞞不住啊!哎,要說是去旅遊的話,我的年假貌似用完了,哎,難道這個月的獎金就要這麼泡湯了?我萬分糾結地左思右想,還是半分主意也沒有,正在那垂頭喪氣,長籲短歎,輾轉反側的時候,手上一直握著的手機卻響了起來。
不會是閻教授的催命符又來了吧?我有些猶豫而忐忑地拿起電話,看到屏幕上閃著的卻是一個久違的名字。
“康媽媽?阿姨怎麼會找我?”我著實覺得有些納悶,猶豫了片刻,還是接通了電話。
“阿姨,您好,我是曉曉,您找我有事?”我小心翼翼帶著禮貌的敬語問道,心裏依舊有些止不住的忐忑。雖然這位康家的當家主母總是在麵對我的時候慈眉善目,帶著一副祥和而友善的麵目,不過特殊的身份熏陶出來的帶著不怒自威的王者般的貴氣,還是讓人有些油然而生的畏懼感,又或者是她對康祀不甚友善的態度讓我不敢過分親近。隻是這個時候,聽在耳邊的卻是一個尋常人家的慈祥善良的長輩一般關愛的語氣,讓我的戒備瞬間土崩瓦解。
“曉曉,你怎麼這麼久不來家裏看我啊,還用阿姨這麼疏遠的稱呼,我可是很傷心呢!”
“啊?阿姨,呃,不是,我,”我著實被康媽媽說的有些局促不安,本來到嘴邊的話也說不出口,結結巴巴地竟連怎麼稱呼都不知道了。正在那尷尬地抓著腦後的頭發不知道該說什麼,電話那頭,卻傳來了康夫人的爽朗的大笑,一邊笑,一邊還帶著嗔怪的語氣說道:“叫媽媽啊!你不是答應做我的幹女兒了嗎?傻丫頭!”
“呃,媽媽!”我也有些局促地笑了笑,對著話筒輕聲叫道,想著本以為那些話不過是康家老夫人興之所至的玩笑話,我都沒有怎麼認真的放在心上,而康夫人卻真正把我當成了女兒,念及此,想著當日康夫人將我柔柔地帶入懷中,靠著她溫暖的懷抱時的畫麵,心中,竟忍不住湧出些感動,連說話聲都變得微微有些哽咽了起來。
“曉曉,最近有空嗎?周六有時間陪我吃個晚飯嗎?”
“周末?”
“怎麼,沒空?”
“哦,不會不會,我周六周日一向沒什麼事情做的,那到時候就去媽媽家蹭飯啦!”我故意用著輕鬆的語氣調笑著,心裏卻是不禁有些淡淡哀鳴。哎,明天可不就是周六嗎?到時候得跟院方磨磨嘴皮子,讓他們放我一晚上的假才是呢。雖說這難度係數還真的有點高,隻是耳邊聽著康夫人那柔柔的帶著期待和友善的聲音就著實讓人不忍拒絕,哎,好在也就一晚上,應該,不會出什麼事吧。
“那就好啊!你什麼時候來,我叫康祥接你去!順便吩咐玲姐多做點你喜歡吃的?”康媽媽似乎異常的欣喜,我連忙笑著出聲阻止道:“哎,不用麻煩了,我又不是找不到地方,我自己打個車去就好了,再說康祥天天在公司那麼忙的,這種小事就別麻煩他了吧!”
“哎,你這個孩子就是善良,要是那個呂蕪有你一半的體貼懂事,我這耳根子都能清淨點,哎,算了,不說了不說了。曉曉,你到時候可一定要來啊!可不許放我鴿子。”
嗬,這個新潮的太太,居然還知道放鴿子?耳邊聽著她威逼利誘的語調,著實讓我有些招架不住了。我隻好笑著賭咒發誓,絕對會準時到達,杜絕一切意外發生的可能,這才讓康夫人放下心來,我們又隨意地閑聊了一番,這才匆匆掛了電話。腦海中,不禁又響起康夫人提及的關於呂蕪的一席話,這個呂蕪,真是一刻都不得安生啊。想著去吃飯的時候可能要麵對的呂蕪那副趾高氣昂的尖刻嘴臉,心裏不禁又生出淡淡的隱憂,但願,別出什麼事才好。
很快,就到了第二天,鄰近午後的時候,我費了半天的緊和口水和值班醫生軟磨硬泡了半天,還說了不少不著邊際,胡編亂造的大話謊話,直接造成的映像,就是我今晚不離開醫院赴這個晚宴,大概會對我的人生造成毀滅性的,不可挽救的,不可逆轉的損失,直接將我升華為生無可戀的境界了,再加上我今天的狀況一直良好,生命體征也都是正常的,我也就順利獲得暫時離院的批準。隻是,當我這般對著這座來了不知多少次,無比熟稔的豪門大宅的院子門口的時候,心裏,居然生出些淡淡的膽怯。
或許,很多事情,都是不能回憶的,回憶像是一個被鐵閘牢牢束縛住的帶著洶湧波濤的力度的河流,一旦開啟,就是奔流到海不複回的決絕。而我的每一次的非凡經曆,或歡愉,或憂傷,或震撼,或痛苦,似乎也都是從這裏開始的,對這座普普通通卻又帶著豪門貴族的大氣灑脫的鐵門,帶著一番朝聖一般的聖神和信仰的嚴肅的意味。因著這番感觸,我立在門外呆了半天,才被出門迎我的全叔李德全的呼喊聲驚醒,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隨他一起走進了大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