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一個寂寞的小醜，翻幾個跟頭，博得你偶爾的鼓掌。
原來，這個世界上最悲傷的眼淚，居然是那樣一張花哨的幾乎看不出本源的歡愉的笑臉上偶爾流露出的兩行熱淚。
小醜伸出手，默默地接過鑰匙，然後，低頭，緊緊握住。之後，是瞬間的轉身。我幾乎還來不及反應，就這樣看著他默默遠去，一邊還慢悠悠地脫掉了身上畫著斑點彩繪的小醜背帶褲，那幅畫麵，沒由來地讓人心疼。
我突然覺得肩頭一陣暖意，詫異地轉過身，看見康祀已經不知什麼時候回到我的身邊，還把他的外套脫了下來，披到了我的身上。我對上他溫暖和煦的笑臉，看著他那滲著舒心而純善，嘴角呈一個大括號一般的帶著調侃一般的笑意，心裏就說不出的安全，好像一個漂泊無依的浮萍找到了依賴的河岸一般，心裏是無限的安寧和踏實。
“你是不是好奇那個人是誰？”康祀笑了笑，揉弄了下我前額的碎發，柔聲問道。
“我想，你會告訴我的，是嗎？”我仰起頭，也笑著問道。康祀微微點了點頭，將目光移向遠方，帶著飄渺而懷舊的神情，語速緩慢地小聲說道：“那個人是我在美國的大學同學，你別看他那個樣子啊！當年可是金融係的才子，學院裏的風雲人物，現在，也是國內零售業的巨頭，沃爾瑪在亞洲的總代理呢！”
“是嗎？還真是看不出呢！不過看他跳舞那麼好看，想來時很會哄女孩子的吧，不過你剛剛和他？”我帶著幾分詫異，幾分迷惑，輕聲問道。康祀沒有回過頭看我，隻是依舊遙望著前方的波濤洶湧，淡然地說道：“他那個時候喜歡的女孩，就是和他一起在化妝舞會一起扮小醜跳舞認識的呢！那是個很特別的女孩，我想見過她的都不會忘記的吧。舞會上，她黑發紅唇，姿態悠然，不是特別漂亮，但那利落灑脫的舉止，有種強大又冷靜的美。”
“然後呢？”我看著康祀突然停了下來，神情黯淡，心也不自然地揪了起來，帶著一絲不安小聲問道。
“沒有什麼然後了，後麵的故事我沒有見證，也無從了解。總之就是他們分開了，永遠永遠。那把鑰匙他們各有一把，是他們一起合寫一本日記本的鑰匙，我隻是代為送還，其他的，也就是他們自己的事情了吧。”
“是這樣嗎？”我小聲問道。心裏卻有著說不出的哀傷，總覺著，那會是一個淒美到讓人心碎的故事。
“曉曉，你知道嗎？當年他畢業出來，決定開超市的時候，他對我說，他從來不會擔心超市虧本。因為隻要人們走進去，超市裏麵擺滿琳琅滿目的商品，會誘使那些原本不想買任何東西的人大肆購買。”
“好像是呢！”我附和著，一邊回憶著自己每次逛超市就好像不要錢一般瘋狂掃貨的行徑，不禁暗自讚同，卻又有些疑惑，不知道康祀怎麼突然岔開話題。
“記得他說，如果愛一個人，能有這樣的自信該多好，不擔心她不愛我，隻擔心遇不到她。隻可惜，當我們愛上一個人的時候，總是那麼情不自禁地變得自卑。”
“也不是呢，有時候，愛情也可以讓一個懦夫像衝鋒陷陣的勇士。”我看著康祀，忍不住就將心中所想脫口而出，說完之後，才驚覺自己的唐突，有些羞赧地低下頭，臉上也隱隱發燙，就連心都不自覺怦怦快速而淩亂地跳動著。
“曉曉！”康祀的聲音低沉，卻帶著隱隱的驚喜和不可置信的興奮。他沒有再說什麼，隻是突然緊緊握住了我的手，帶著一絲灼人的熱度，和逼迫人心的力度。我猛然抬起頭，卻因著周遭環境的昏暗，看不清他此刻的神色。不過，昏暗也有昏暗的好處吧，總要昏暗，才能製造曖昧的氛圍。
“曉曉，裏麵還有好玩的，還有釣魚區，釣上來的魚還可以免費提供私人小廚房給人烹調製作食物，我們去看看吧！”停頓了許久，康祀才勉強吐出了這句，我看出他的尷尬，也笑了笑，說道：“好啊！”然後，和他牽著手，朝著船艙的另一頭慢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