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我被她這麼帶著在窗戶邊撲騰了快十幾分鍾,又掐又拉又拽的,手都快斷了,這時辦事效率實在讓人咂舌的警務人員才終於出現在了病房裏,在我的身子也差點變成棉絮般隨著她搖搖欲墜的緊要關頭將我們給救了下來。
看著被警務人員牢牢控製住,一臉的不甘和憤恨,不停掙紮的女子,我忍住渾身的酸痛,慢慢走到她麵前,默默看著她一臉桀驁的神色,勉強讓自己順了順氣,這才慢慢地一字一句說道:“你為什麼就那麼傻,你為了一個完全不在乎你,甚至根本就看不到你,連為你鞠一滴鱷魚的眼淚都不屑的人渣要死要活,你傷害的還不是自己還有最疼愛你的父母?他會對你有一絲一毫疼惜嗎?”
“小姐,對不起。”那女子默默地看著我,眼中終於閃現著難掩的點點淚光,似乎對自己的行為,也有了隱隱的悔恨和痛心,“我知道我錯的太離譜了,我隻是,真的好想他可以回來,沒有他,我真的是,生不如死。”
“小姐,你知道嗎?其實你做的真的沒什麼錯。我不認同,但是我佩服你,真的。”我看著被我說的有些愣神的模樣,又笑著說道,“我比你自私貪婪多了,也勢利多了。我隻愛愛我的人,因為我不懂怎樣去愛一個不愛我的人,完全不知道從何著手。他愛你,什麼都容易,他會來感動你;他不愛你,你多麼努力去感動他,也是徒勞的。”
“是這樣的嗎?”那女子睜著大眼睛,有些茫然地看著我,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看上去,倒是相當得秀氣可人。退去剛剛在窗口的癲狂和戾氣。此刻倒是顯得安靜淡然,穿著寬大的醫院統一病人服,除了微微凸出的小腹,整個身子,倒是襯得身軀越發顯得玲瓏嬌小,麵色蒼白,不著脂粉的秀氣小臉,看上去倒也是個可人的姑娘,而且看上去,也並沒有我之前猜測的30多歲的高齡產婦,看上去,也就是個20多歲的小姑娘罷了。
突然有些茫然和感慨,我知道,我無法完全認同那個女子過激的做法,我也無法完全用我的一套認知體係完美地去說服她。因為我的理念,也不過是個受過傷之後膽怯的女子相當不健康積極的歪理邪說罷了。因為害怕,我愛不起不愛我的人,我的青春也愛不起。我的微笑、我的眼淚、我的深情、我年輕的日子,隻為我愛、也愛我的那個人揮擲。隻是我不知道,這個,算不算是一個懦弱而輸不起的人對人生和命運的妥協和湊合呢。
記得看過一部小說,故事裏飽受情傷的倔強女主卻依舊青山不改地堅守自己的原則。她說,當那個人出現之後,其他的人都隻是湊合,而她,不喜歡湊合。
當時覺得女主執著得可笑,真是個較真認死理的癡丫頭。人生,多的是讓你認輸,讓你妥協,讓你湊合的地方。你的堅守,又真的可以一定達到預期的目標嗎?隻是經曆了這麼多,才恍然知曉,可笑的一直都是自己。自己做了個懦夫向世俗妥協,又有什麼資格和臉麵去如此大言不慚地嘲笑別人的堅守呢?
就仿佛一樹桃花,要等到逃之夭夭,是一生一世,砍掉它,卻隻是片刻驚動。對一個人堅定,對一份感情堅定,比變心要艱難。堅持往往是一個人走在荒漠裏,烈日炎炎,近無幫助,遠無希望,卻還有繼續走下去的感覺。
或許,能夠做個背信棄義的人也是一種能力,做奸雄更需要天賦。有些人,卻是梔子花般清潔,隔夜就萎謝了,衰敗得刺目。個性裏注定的金銷玉碎,不能兩全。不論歲月如何疊加,靈魂始終銳利而潔淨。
當然,靈魂高潔也好,真心佩服也罷,我還是依舊無法認同她為了這個原因,傷害自己,傷害家人的感情的行為。或許,你可以在全天下人麵前倔強,隻是看著母親花白的頭發和眼眸中閃閃的淚光,也應該,稍稍為之動容,為之妥協一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