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東西感覺冰冰涼涼?原本令他痛苦不已的熱度,因這冰冷而舒緩不少。他抿了抿唇,清涼的水緩緩滲入他的口中,接著,溫柔的手覆在他的額上,那一陣淡淡的涼意,讓他滿足地歎了一口氣。
是誰在他的身旁?
她想伸手將放在他額上的那隻溫柔小手緊緊抓住,無奈他連一絲絲力也使不出,隻能任由她離去。然後,他的大掌緊緊被一雙柔軟細嫩的小手給緊緊包覆著,似乎想藉此將力量傳給他。
是誰?到底是誰?是誰在他的身旁?他吃力地想睜開眼,但如千斤重的眼皮就是不願稱他的意。一咬牙,他終於勉強地睜開了眼。
“小……月……”進入他視線的,是那個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女人。
“還好嗎?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她的嗓音輕柔,好似生怕太大聲會嚇著他般。
“小月……”
“好一點了嗎?要不要水喝?”白淨月見齊紹凱醒來,頓時安心,緊繃的神經終於鬆懈下來。
她還以為他會昏睡個兩三天,沒想到才過一天就醒了過來。
“餓嗎?我請人煮碗粥。”她站起身,打算走到電話旁,卻發現自己動也不能動。
白淨月轉過頭,一臉不解的望著緊握她手的齊紹凱。
“怎麼了嗎?還是哪裏不舒服?”
“小月……”齊紹凱嘴邊浮了抹溫柔至極的笑容。
是她!是她陪在他的身旁;是她溫柔的手放在他額上,促使他睜開眼;是她緊緊握著他的手。
在他需要時,她一直在他的身旁!她現在這樣子,令他想起小的時候,有一次為了幫她抓樹上的蟬,不小心自上頭摔了下來時,她一臉擔憂又不安的哭泣的模樣。
結果,他因傷口發炎而發燒了一整晚,在他昏迷時,她也和現在一樣,一直守在他身旁,一刻也未曾離開。
當時她同樣伸手緊握他的手,一見他醒來時,語氣中充滿著抱歉和擔憂,哭泣又無助的小臉上除了內疚外,還有更多的放心。之後,她大哭的要他以後要小心,絕對、絕對不能離開她。而他立刻的答應了。
現在想想,他們的緣分和到現在的互相牽引,是從她當時所說的那句話開始的,隻不過那時的她才六歲,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而他早已把她的話當真。
“齊紹凱,你還好嗎?”他的不語令白淨月擔心,好怕他會燒壞腦子。
“小月。”齋紹凱伸手朝她揮了揮。
“什麼?”她不明就裏的低下頭,將耳朵靠向他。
“我……愛你。”他該行動了。
嘴上帶著無比滿足的笑容,話一說完,他合上眼,沉沉睡去。
白淨月彎著身,睜大眼,腦內一陣混沌。
她……是不是聽錯了?他剛剛說愛她?他……愛她?腦內亂成一片,發熱滾燙的血液在體內四處亂竄,影響了她的心跳、呼吸頻率。愛她?他真的愛她?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聽到他對她這麼說!
看著齊紹凱沉睡中的麵容,她內心掙紮交戰著。
該相信他說的?還是這又是他另一個計謀?亦或者他神誌不清,隨口胡謅?是的,一定是這樣,是他隨口胡謅的!從任何角度來看,他都絕不可能愛她,說是在開她玩笑還差不多。
是的,一定是如此,她想的肯定沒錯,現在的他還沒完全清醒,說過些什麼都不清楚,方才的那一句愛她,肯定、絕對、保證是意識不清下胡扯出來的。但為何……為何她有一種失落和難過?
齊紹凱嘴邊的那一抹笑容,不知為何,讓她覺得刺眼得很,像在嘲笑她,隻因他的一個玩笑便認真了起來。白淨月甩著頭,想把不斷重複出現的那一句話拋出腦海中。
忘了吧!忘了他所說的這一句玩笑吧!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否則等他醒來,她會不知該如何麵對他,更怕他會因此而取笑她。
是的,忘了吧!就當作沒發生過。
閉上眼,白淨月用力地吸了一口氣。再一次睜開眼,她雙眼透著深深的寒意,猶如以往。
這幾天的她變得太奇怪、太陌生,連她自己都快不認識了。不該這樣子的,這一點也不像她,而她恐懼、害怕、討厭這樣的自己。把這幾天的反常給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