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天界輪回道的入口,周身是泛著紅光的萬裏白雲,前麵的無底洞像是黑暗中的一雙眸子,在狠狠的瞪著我。
“我急急的從凡間趕回來。卻不想生出這般事,若水,你下手委實狠了些。”君邪站在我身側,輕皺著眉輕囈出口,一雙美眸看不出情緒。
我看著他那張俊逸的臉龐,心中頓時涼了半截,君邪,難道連你也怨我?怨我對那弭彩下手狠毒?
卻見他唇角掛著微微淺笑帶著調侃的語氣道:“若水,你以後便是要嫁我的了,若你不喜歡我們現在的家,大可同我說一聲,我差人重新布置,你這一下子,我現在連個住的地方都沒了,你當真忍心。”
我看著他,一時間,竟然有些哭笑不得。
“君邪,對不起。”我的聲音微乎其微,輕到幾乎聽不見。
“若水,你閉上眼。”他仍舊笑著,看不出一點異樣,似乎方才的那句對不起,他當真未曾聽見。
不知道他要做些什麼,我卻什麼沒問,大抵是太信任他,我輕輕的閉上眼。
那股淡淡的蘭花香氣便撲了上來,我隻覺得額間被一個濡軟的物體輕輕碰了碰,脖間有些涼涼的觸感。
我睜開眼的時候,便是見到君邪像個孩子一般得意的笑著看著我。他說:“若水,這是我給你的印章,你入了凡,切莫喜歡上別的男子。”
我低頭,那一片帶著微微紅光的銀色龍鱗掛在我的脖前,著實驚得我心上跳了一跳。
“君邪,你拔了你的心上鱗做什麼?不要命了?”我有些忿忿的開口,這龍族的鱗片何其珍貴,更何況是心上鱗,便是尊貴如君邪,便也隻有三片,若是三片都拔下來,這君邪的命也要沒了。
“無礙,不是還剩兩片?你帶著這心上鱗,入了凡便可百毒不侵,小妖傷你不得,我說過會一直保護你,便不會食言,我不在的時候,它也像是我在守著你,我放心些。”他風輕雲淡的笑著說,我卻看著心疼。
“硬生生拔下來,該有多疼。”我囁嚅著唇瓣,聲色有些哽咽。
君邪本想再安慰我,輪回的時辰卻到了,那兩個天將也不知是從哪冒出來的,對著我催促道:“上仙,該走了。”
一千年,君邪,等我。
我看得出他眼眶中極力隱忍的濕潤,轉身對著他淺淺的笑了笑,看了眼漫天的紅霞,我似乎又聽到了娘親哼的那首童謠,閉上眼躍進了那片無底的深淵。
——七百年後
北溟有鯤,俗世敬仰。萬萬年前,北溟中的一隻巨鯤,因破天道被上蒼懲罰,由北溟轉入東海。巨鯤不服,桀驁天地。上怒,落一巨石擊中鯤背。巨鯤元神巨震,僅以命保,遂降伏。為證天道,天降巨石深陷鯤背,幾千年後巨石演化成仙島,賜名—蓬萊。
那一日,飛絮的瑞雪傾蓋了整座蓬萊,蓬萊島主不知老兒,恰是剛從凡間降妖回來,卻聞得蓬萊天全池旁有一嬰孩啼哭聲,便前往一探究竟,那孩童最多一月大,被薄薄一層白絹裹著,不停的啼哭,不知老兒將她抱起,她卻突然沒了哭意,反而對著他笑,不知以為此子雖是個女娃,卻天賦奇佳,他日必是修仙奇才,便將她帶回,因是在水邊發現,希望她的品行上善若水,便賜名,若水。
自此,若水,成了蓬萊島主不知的唯一親傳女弟子。
她果然不負不知眾望,雖是眾弟子中唯一的女弟子,也是輩分最小的一個,天資卻最為聰慧,十二那一年,已是整個蓬萊仙島修行最佳,法力最深的弟子。
似花還似非花,也無人惜從教墜。拋家傍路,思量卻是,無情有思。縈損柔腸,困酣嬌眼,欲開還閉。夢隨風萬裏,尋郎去處,又還被、鶯呼起。不恨此花飛盡,恨西園、落紅難綴。曉來雨過,遺蹤何在,一池萍碎。春色三分,二分塵土,一分流水。細看來,不是楊花,點點是、離人淚。
注定的輪回在不知抱回那名女娃之時,便已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