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縷陽光悄悄撒落在這片原本寂靜的沙漠之洋。而後,風聲驟起。黃沙在狂風裏飛舞,頗有吞天滅地之勢。
君襄元醒得有些遲了。以往無論多晚入眠,他總是會在天亮之前便蘇醒,十年如一日。可今天……他居然是在狂風的呼嘯聲中醒來,揉揉有些發漲的腦袋,他隻記得昨夜從君淩天的軍帳中出來之後,他睡不著,便又跑去喝酒,喝酒之後發生了什麼,他卻全無印象。
“大概是自己酒品不錯,喝醉了也能自己找回來。”發現自己醒來時安安穩穩的睡在軍帳裏,君襄元自我安慰般的想到。拍拍雙頰,努力的讓自己清醒一點,環顧了一下四周,一切都是他再熟悉不過的,可他偏偏覺得好像少了點什麼。
一摸,懷裏的圖紙還在。“差點誤了大事。”昨夜君淩天的話,他字字烙在心裏,該他做的,他逃不掉。這,是他當初答應那人的。既然逃不掉,那就戰吧,哪怕用鮮血鋪路,他也得走下去。
簡單的梳洗了一番,換上一身黑色勁裝,他便向著練兵場疾馳而去,昨夜君淩天讓他自己點兵,他的心裏已有了盤算。
君襄元仔細端詳過這朝夕的圖紙:朝夕位處於漠北的西北角,與星司隔河相望,此河名為子午河,隻有在春冬交季,氣溫較低且有降雨時,才會有水。如今正值盛夏,高溫將所有的水分蒸騰,現在幹涸的子午河,剩下的隻有一條深深的溝壑。朝夕另一個值得注意的地方,便是它與漠北三大綠洲之一的西麗綠洲相距不遠。
星司選擇從這裏入侵,估計便是打著西麗的主意。若是讓他們成功的占領西麗,便相當於打開了楚安的大門,隻要有了西麗作為補給的中轉站,他們就有機會入侵楚安。否則,如果不靠綠洲補給而是硬穿沙漠,光是度過這黃沙漫漫的死亡之地,他們便有可能全軍覆沒,更別提還要應對如狼似虎的君淩天。君襄元明白,這一次,星司是卯足了勁,勢必會死咬住朝夕這塊地兒,所以君淩天才會下那個“若是必要,一個不留”的指令。從君淩天給他的圖紙上來看,星司來了四個中型精銳隊,一個隊一千人,而君淩天給他派的人手,卻隻有兩千人。所以,這一戰看似簡單,實則凶險。
而他,隻能贏不能輸。
君襄元到的時候,練兵場上早已是人聲鼎沸,放眼望去,皆是赤著上半身,肌肉結實飽滿的精壯漢子。這漠北的君家軍隊,按“百人為一都,五百為一營,五營為一軍,十軍為一團”來編製,兵種分為四個:步兵,騎兵,戰車兵,還有一個特殊的兵種——暗影。
暗影是相當於現代士兵裏的特種兵,是精銳中的精銳,他們數量不多,整個漠北軍營裏,也不過五百人。不過能成為暗影的士兵,都是軍中層層選拔出來的,再經過殘酷的磨練,具備絕對的實力和絕對的忠誠度。每個暗影,以一當百,是股不可小覷的力量。而且不同於別的士兵,暗影皆有其獨一無二的編號,隻有當他們中有人犧牲時,才會有新的暗影補上。這五百暗影也有編製,二十人為一隊,每隊都有一名隊長,隊長接受上級命令後,再由他帶著小隊去執行。軍中大部分的暗影隊長直接聽命於君淩天,而君襄元手下隻有一百人。這次出戰,他的一百名暗影自然是要帶的。
君襄元從懷裏掏出一根短笛,輕輕吹了一段短促的旋律——這是君襄元和他的暗影間特殊的集結號令,悠揚的笛聲在空氣裏消散,五名黑衣便悄無聲息的冒了出來——正是昨夜君襄元軍帳中的五人。他給五人簡要的講了一下此次的任務和要求,就讓他們下去準備。而後,君襄元又要了一千騎兵,五百輕步兵和五百弓箭手。那一百名暗影是他自己的人,自然是不算在兩千人之內的。
雖說君淩天讓他一早出發,不過,所有的東西打點妥當,已是臨近下午。白日裏的沙漠不平靜,風暴下的沙漠就是頭吃人的野獸,雖然他知道他的這些士兵個個都是鐵血的漢子,有對抗沙漠這頭猛獸的勇氣,但君襄元不想為了趕路就拿他們的性命冒那樣的險——這些不僅是他的兵,也是他的兄弟。雖說“軍令如山”,但這樣的情形,他老爹給他的命令,他也管不了這麼多了。所以他吩咐眾人都下去休息,等到落日便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