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桑耳(1 / 2)

朝代末年,敵寇屢屢侵犯邊境,朝廷出征勢必生靈塗炭,於是百姓攜家帶口,跋山涉水往皇都逃。然而天公不憐,一個村子成百上千的人裏隻有兩個小子爬到皇城門口,暈倒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

“嘿,醒醒啊黑仔。”正被一隻俏手拍打的臉龐黝黑,眉頭緊鎖,嘴唇不自覺地抿緊,鼻孔轟轟往外喘氣,俏手的主人知道這人要醒了,往後一挪正錯開像牛喝水樣猛抬頭的黑仔。

“這是哪?阿硯。”黑仔狠狠甩了幾下頭才看清麵前的大紅羅帳,身上的絲滑錦被,頭頂上一盞百瓣荷花燈的層層花蕊裏吐出鵝黃輕紗罩在床的四周,一呼一吸裏總有一股花的甜香,這裏分明是女子的閨房。

“阿硯!這不是咱待的地方,趕緊走。”才不會讓他起身,層硯的手一抓一拎壓著黑仔的衣裳往床上按,暗罵道這人一身粗皮糙肉的就是不會享受。

門口傳來嘈雜人聲,層硯推開門,樓下眾客雲集,妙音娘子在堂中一座高台上撫琴,雕成一朵牡丹樣的高台配上台上的女子,天窗的光透下來,眾人皆歎天仙矣。等堂中人聲不再鼎沸,女子一劃琴,人聲靜謐,隻剩琴聲層層回蕩在堂裏,激得兩行滿架的薔薇花,花瓣微顫綠葉輕拂,柔情蜜意如女子一雙柔荑撓得各位看官心癢難耐又舒適不已。

有個發上紮花的丫頭一蹦一跳地過來朝層硯招手,喚他下樓幫忙,廳裏客人這麼多,斟茶續水都是要人的。層硯的模樣比手更俊,換上小廝的衣裳,精致漂亮的臉蛋讓他在大堂裏處處紮眼,許多客人都偷偷瞧他,妙音娘子自然知道可也不惱,奏完一曲便左手一按右手指劃聲止道:

“桑耳今日演奏的到此,各位失陪了。”不知不覺間,屋外的日頭都落了,堂裏點起燈光打在桑耳的碧綠衣裳上,順出如水幕傾瀉而下的線條,顏色極襯她的膚色,瓷白的小臉上,兩顆葡萄珠下,一挺秀鼻兩扇暈,紅非紅粉非粉恰似堂中薔薇美得勾魂攝魄。

桑耳走到後堂掀起門簾,眼光一轉和一位束月牙玉鎏金發冠的公子四目相接,一眼看去這位公子就不尋常。桑耳囑咐層硯去樓上照顧他哥哥層墨,層硯卻抿嘴不樂意,心想:我哥壯的跟牛一拚,隻是最近沒吃飽才顯得有點虛弱,平日裏哪需要我幹一點活,我這一身細皮嫩肉都是他養出來的。擺擺手層硯便跑到後堂去了,他可惦記著紮花小丫頭說的點心呢,桑耳拿他沒法,隻好讓他多注意大廳裏那個一臉沉默的月牙冠公子。

遺祟出了架音閣,走在街上回想方才的琴音,有妖氣。那這位能動到天界琉璃仙的小妖精到底什麼來頭?如今冥府的地板已經不夠良沁那小祖宗掀了,琉璃仙要是還嫌這個事辦不好,真把冥府全換成琉璃讓良沁拆,哇這日子不用過了。遺祟低頭認真地算起冥府的賬,連身後跟了個丫頭都沒注意,頭上紮著花的小丫頭從架音閣跟了一路,也臉紅了一路。

“怎麼樣,看清楚什麼人了嗎?”桑耳一邊擦拭琴一邊聽小丫頭的彙報,卻隻聽到支支吾吾幾個字,轉頭一看,人家臉還紅著呢。

桑耳樂了,想起來買她的時候,十三四歲的年紀也沒名字,爹娘為討生活賣了她,模樣俊俏就是不喜歡說話,注意到她雙眼無神瞳孔不等大,桑耳才知道丫頭是俱行屍,五髒六腑早被野怪吃得幹幹淨淨,靠著一個牽掛爹娘的念頭才走到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