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是怎麼回到家中躺在我那溫暖舒適的小床上的。隻覺得渾身熱得難受,額角也開始滲出密密的汗珠,它們順著我的額頭流下,侵入嘴裏,好澀,好苦的味道。
恍惚間我看到露蘇正坐在我的床邊,焦急地用手中的濕巾不停擦拭著我的額頭,嘴裏咿咿呀呀地發出什麼聲音,可是我一點兒也聽不清。
我試圖讓自己睜開眼睛,保持意誌的清醒,可是我的靈魂卻不聽自己的使喚一般,眼皮越來越沉,思維也越來越渾濁。
突然,一陣排山倒海的感覺從胃裏湧了上來,我“哇”的一聲,便扶在床邊嘔吐起來。這感覺異常難受,好象一把巨大的勺子在掏空我威力所有的東西。
“流蘇…流蘇,我好難受啊.”我靠在床沿虛弱地喘著氣.
流蘇焦急地坐在床邊,將我的頭抬起,抵在他的胸前.我再一次聞到了他身上好聞的牛奶味.
“主-人,你-是-怎-麼-了?”他的聲音有些顫抖,可是在關心我?
我怎麼了?我快要死了吧.我不禁冷笑一聲.
“我-去-找-人-來.”
流蘇剛想起身,他的衣角卻被我緊緊地拽住.
“不要去找人..不要驚動爸爸媽媽.他們..會送我去醫院的.我不要去…”每個禮拜的化療費用已經夠讓爸爸媽媽頭疼的了,這次如果再被送去醫院,一定又要做一係列的住院治療,我不想再增加家裏的負擔.為了我,這個家已經殘破不堪了.
我強壓住想要再次嘔吐的衝動,鬆開拽住他衣角的手,艱難地躺下.
“流蘇擔心地看著我,雙瞳中的藍色更深了,卻異常暗淡.
我終於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黑暗中,有一雙手幫我掖了掖被角,將一塊濕毛巾搭在我的額頭上.然後,四周安靜了下來,隻剩我自己的呼吸聲.
至少,我現在還能聽到自己在呼吸,真好.
第二天睜開眼睛的時候,身邊已不見了流蘇的蹤影.他現在應該在床底吧,便也沒擔心什麼.我強撐著疲憊的身體坐了起來.用手背輕觸額頭,還是有點發燒.正當我打算窩在被窩裏繼續樹膠時,飯廳傳來了媽媽的聲音.”琉璃!醒了吧?快出來吃早飯!媽媽有事要跟你說.”
呃…如果我繼續睡的話,媽媽肯定又會懷疑了,不把我拉去醫院做個全身檢查那不是她的風格!算了,還是得打起精神來.我使勁甩了甩頭,盡量保持頭腦清醒.
當我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時,媽媽正把為我準備的粥和小菜擺在我的麵前,她責在我的對麵坐下.
“哎?琉璃,你的臉色怎麼那麼差啊?”
嚇?!被發現啦?
我低頭裝著若無其事地用勺子攪動碗裏的粥.
“哦,可能是剛起來的原因吧.”
媽媽將信將疑地看著我,直到看得我心裏快起毛了.我隻好低頭喝了一口粥來掩飾我的慌張.
“琉璃啊,”媽媽突然握住我的手,眼裏滿是擔心,”如故哦你有哪裏不舒服,一定要告訴媽媽,知道嗎?”
“恩,知道了.”我乖巧地應著.”你和爸爸..再生一個吧.”
“瞧你這孩子,說什麼呢!”媽媽被我說得臉刹時紅了起來,隨即鬆開我的手轉身去廚房搗鼓著什麼.
我也放下勺子,走到媽媽深厚,從背後環住她,就像小時候我經常向她撒嬌那樣送臉磨蹭著她的背.
“媽媽,我是想,要是哪一天我死了..你和爸爸就沒人照顧了.”
媽媽的身子頓時僵硬住了,隨後她的肩膀在不停顫抖著,卻始終沒有轉過身來.
“琉璃,你不要胡說!你不會死的.”
如果我不會死?那媽媽你為什麼還要哭呢?我低頭看了看環住媽媽的手,上邊一滴一滴的滿是淚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