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羊角前往街市裏最好的裁衣店,為自家小姐置辦回門的衣裳,王府裏有繡娘,可是那裁衣的手藝…。總之王爺的衣服是從宮裏的尚衣居領。羊角一路嘀咕,真不知道養這些吃閑飯的人作甚。
大清早的,霓裳閣還沒顧客,店裏冷清,羊角算是趕了個早。
“角兒姑娘,來了啊。”羊角是這裏的熟客。老板娘擱年輕時候也是名動京城的美人才女,隻可惜夫家那位是個短命商人,留下了這間鋪子,就早早去了。
倪依依給這鋪子改了名字——霓裳閣,愣是一個人拉扯著孩子,把店越做越大,過活了下來,也是個了不起的女子。
“這會子想裁個什麼樣子?”倪依依覺得這孩子的審美真心不錯,之前送來的幾個衣裳樣式,在貴家小姐的圈子裏都火了,還想著她能多送來幾個樣子,隻是將將有一個多月沒來了吧。
羊角失笑,拿衣服的版樣換點銀子本來是她們這些下人私房錢的來源,隻可惜,以前小姐隻是小姐,現在可是王妃,想想也不敢這麼胡來了。
“倪姨看著給做身兒吧,新婦回門,穿著要合適。”
倪依依有些失望,但也沒太大的表露,進裏間吩咐去了。羊角尋著窗邊給客人坐的小幾,欣賞著漫了半天的朝霞被晨光一點點侵蝕,想著今個就先不回去了,今天全是些瑣碎的事,柳姑姑會囑咐著處理好的。
倪依依正出來大堂,羊角喊住了她“倪姨,我今個兒沒啥事幹,不若你給我幾張紙,我畫些衣服樣子。”
“那感情好啊。”倪依依拍了下手,又掂著步子進內室取東西。
羊角正一筆一筆描著心裏的版樣,倪依依在旁邊絮叨,“你們家那位小姐現在光景那麼好,你,就沒什麼打算?”
“我能有什麼打算?”羊角裝傻。
“哎,死丫頭可別裝傻了。我說你,這都16快17了吧,比起你那小姐還大些,怎麼?想跟在她身邊做個老姑娘啊?而且,這深宅大院的,早些跳出來,早好過些。”
“隻是,我離開了還能做些什麼呢?”就像柳姑姑說得,自己,無外乎活在那些個醃臢之地的本事。
倪依依不讚同“這人呐,隻有選了路,才知道個中滋味,但總會比之前的日子讓人舒心些。”
羊角不言,如果不是這種想法,眼前這位大小姐又怎麼會放著好好的官家不嫁,嫁個商賈之人,前半輩子也是過得辛酸。
“再說了,你不還可以來我這處子嘛。你壯子哥不也挺好嘛。而且啊……他對你那點小心思,倪姨我早看透了。”壯子是倪依依的兒子,當年怕自己一個婦道人家拉扯不活,才取了個俗名,人卻一點也不壯實,反倒眉清目秀,身量修長,羊角不禁笑了,“那倪姨咱可算說好了,以後沒地去了,可來這處賴上你們了。”
“哎,我們可是巴不得呢。”倪依依笑著。
在裁衣店,和倪姨笑笑鬧鬧的,店裏人來人往的,時間也打發的快,取了成衣,留下了四個衣服樣子,羊角準備離開了,迎麵和壯子趕上了。
“壯子哥。”
“角兒啊,好久沒來了呢。”
“是啊,前段時間忙。”
……
兩人寒暄了兩句,便道了別。
壯子進了店,把走街串巷拉下的裁衣的訂單收拾好,把急活先送到裏間給繡工們,才出來坐下倒了杯水,同自己娘親說道。“什麼時候您才能點下金首,讓我把角兒娶進門啊。”
“胡鬧,這種事,說說就算了,你還當真啊!”
“娘,又怎麼了?”
“為娘又不是沒跟你說過,當年那事鬧得。”
“怎麼,娘你還真信啊,而且這都快17年過去了。她太可憐了,兒子是真心想對人家姑娘好。”
“那也不行。”倪依依甩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