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前一秒挽歌還是歡喜雀躍的,那麼這一秒便是跌進了無邊無盡的深淵,全身大大小小的骨骼被生生震碎的聲音,疼的心髒恨不能蜷縮起來,刻骨銘心。
這個男人啊,這個曾與她海誓山盟,許她一生一世的男人啊,她愛了那麼久,愛得那麼深,恨不得將整顆心掏給他看。他許她生生世世,這輩子死也不會放開她的手,免她流離。那時她以為,那便是她追尋了許久的愛情,那麼美,卻原來不過一場煙火歡。因為愛得深,如今才會傷的那麼重,那麼疼。
他胸前的女人眯著眼睛,長長的卷發伏在她香肩之上,睜開嬌媚的雙眼看著挽歌,仿佛她是個不懂事的孩子,不知覺的闖進她的領地,那般坦然,那般無畏,她似乎不記得,她身下的男人,是別人的丈夫這件事。
挽歌不可置信的看著麵前的一幕,這是她的床,那是她的丈夫,如今懷裏抱著別的女人,安然睡在她的床上。她渾身止不住的顫抖,哽咽著嗓音喊:“於航!?”
男人轉過身來,看站在門口的她,身體不停的戰栗,正滿眼盈盈的淚望著他。他皺起了眉,推開身上的女人,起身:“你不是明天才回來的嗎,怎麼回來這麼早?”
他語氣裏的不耐與厭煩,竟沒有絲毫的愧疚,挽歌一瞬間覺得自己走錯了門,這不是她的家,這不是她的丈夫。可是,這般事實擺在麵前,任她再怎麼自欺欺人?
“回來這麼早,是為了看你怎麼背著我和別的女人調情的。”她臉上掛了冷冷的笑,眼中還有閃閃的淚花,嘴上卻不饒他。既然你不仁,那就別怪我不義。
於航一時間愣住了,他記憶裏的方挽歌一直都是溫柔賢惠的,會把家裏處理的井井有條,會好聲好氣的待客禮人,會躺在他的懷裏撒嬌任性,從不曾像這般刻薄冷涼。他不知,女人可以在任何時候溫柔可愛,在自己在意的事情上可以一瞬間變得強勢霸權。
他皺眉:“挽歌,我不想解釋,所以隨你怎麼想吧,離婚協議書在那邊的抽屜裏,我已經簽好字了。”
這下子挽歌真的被驚呆了,腦子裏回蕩的隻有,離婚……協議書……她何時想過離婚了?她還沒有怪罪他,他卻連離婚協議書都準備好了。他一定是預謀了好久了吧,好久之前就不再是兩個人的愛情了。怪不得那女人看她時像是一個女主人的身份,原來她已經被定為未來的女主人了,可那又如何,那還隻是未來,候選就是候選,隻要正主還在,她還不信她能反了她?
於航已經起身,那女人臉上掛著甜甜的笑:“親愛的,給我拿件衣服吧,昨天的都讓你給撕壞了。”
好生矯情膩歪的聲音,酥到了骨子裏,挽歌腦子裏就剩兩字了,惡心,對,就是惡心而已。然後她看見於航從她的衣櫃裏拿出她的衣服來扔給那女人,她猛地竄過去,一把將自己的衣服扯進懷裏,恨恨的說:“別碰我東西,惡心!”
她大步向門外走去,這壓抑的氣氛讓她喘不過氣來,她必須得離開:“於航,我告訴你,離婚,你想都別想!你既然負我,那你們也別想在一起,我不離婚,你們就永遠不能正大光明的在一起,就像是肮髒的老鼠,永遠見不得光!”她哈哈笑出了聲,仿佛她是真的很開心的樣子。
“你不是一直想要自由的嗎,現在給你,你真的不要?”於航有些奇怪的問她。
是啊,她一直想要自由的,婚姻像是一座墳墓,將她最好的青春埋葬,將她最遙遠的夢想湮滅進柴米油鹽醬醋茶,她未飛起的翅膀被折斷,可她追求的自由與呆在他身邊來說,不過是一個夢而已,她甘心放棄。而今,他竟以她的自由為籌碼,來換取他們的相守嗎?他還真是天真,她的自由,就算他不給,她一樣可以去追求。
你許我的一生一世,你同樣也給了別人,那我寧願不要!隻是,太過簡單的放過你們,實在是太便宜你們了,我內心難受啊。
她沒有回答,直接走出了門去。這種問題,她不想回答。
才是淩晨時分,微微的涼風刮著,竟下起了細細地雨來,有些冷,有些涼,卻不及挽歌心中的冷涼。愛情究竟是什麼呢?前一秒還深情擁抱,柔情似水,一轉身,那些甜言蜜語便是最為殺傷性的毒藥,爛進肺腑。
昔日芙蓉花,今日斷腸草。天長地久,不過如此。
一杯又一杯啤酒下肚,挽歌心中委屈至極,她的愛,她的青春,就這麼葬送在這個男人手裏,然後讓她帶著這滿身的傷口慢慢爬回自己的洞穴,慢慢的舔舐自己的傷口,等它自己結痂成疤。愛情,就是場豪賭,誰認真,誰就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