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藍的海麵碧波蕩漾,乘一葉輕舟,伴著夕陽的霞光在遊蕩,這份寧靜讓人心曠神怡。海鳥的長鳴,像是引人入睡的安眠曲。不知是哪年光景,夏夜蟾鳴,螢火灼灼。那份寂靜倒是與眼前頗為相似。許是時間過去太久,我已經記不清了。
自從斂了周身怨氣,有些記憶也就跟著淡了,也不知道是老天爺刻意讓我忘記,還是我自己不願想起,不過既然忘了,那也就隨它去了。畢竟活了這麼久,腦子用多了,也著實傷神。
我已經許久許久,沒有像今天這樣安詳了。
海風輕揚,推著我的木舟緩緩前行。我本就是在四處遊蕩,也就無所謂它會把我送去何方。
海鳥的叫聲漸漸地變成了悠揚的歌聲,這一下倒是真的讓我覺得有些乏意了。看天色也快要入夜了,想來風平浪靜的應該不會有什麼麻煩,反正這左右都是在海上,索性就將就著船板臥下了。
……
這一覺睡得真是愜意啊!
清晨的空氣讓人神清氣爽,還有這份清香,這婆娑的綠影,以及周圍滿滿的森林氣息……
額,是不是有哪裏不太對勁?
我慢慢地睜開雙眼,本來是想直接站起來的,可是不知道被什麼厚重又疏鬆的東西壓住了身體,隻能勉強立直上半身。
這是……泥土?
此情此景,似曾相識,記憶中有些零零碎碎的片段竟隱隱約約閃現出來。
無盡的黑夜令人心悸,連星星都像是被什麼嚇到似的怯怯地躲在雲層裏。有個女孩,她的手腳全部都被釘在了用木頭做的十字架上。她的麵前是人人都敬仰的莊嚴祭壇,而她的身後卻是一個漆黑一片的大坑,隻需輕輕一推,她就會順勢掉進坑裏。那個女孩在哭啊,可是眼淚都摻雜在了從那雙被刺瞎了的雙眼裏流淌出來的鮮紅的血液裏。她的嘴角蠕動,想要說些什麼,卻被什麼東西堵住而不能發出聲音。明明周圍的村民們都高舉著火把,可她卻依舊隻能感受到無比的寒冷。是啊,那些舉著火把的人不正是來處決她的嗎。
她早就已經被折磨得精疲力盡了,可是這個時候還是有一大潑黑狗血冷不丁地從頭灌到腳,緊接著,她隻覺得自己整個人往後仰,猛然掉進了那個深坑中。
她聽見鐵鍬鏟土的聲音,而那些泥土也正是意料之中的覆蓋在了自己的身體上。
……
這是活埋吧。
世上有種說法,有些不幹淨的東西喜歡附在活物上,借此來影響其周圍人的氣運。因此,隻要將它與它所附著的活物一起埋進土裏,它便再也鑽不出地麵來危害世人。
想來這些場景多半都與我有那麼一丁點兒的關係,隻是太過零碎,我也依舊是心緒平平,波瀾未驚。
“這麼漂亮的姑娘年紀輕輕的就……唉!”
我回過神了才發現眼前的兩個正背對著我的少年郎。他們正竊竊私語,似乎完全沒有發覺我的狀況。
“請問……”
我正想用最“平和”的語氣質問他們,我也成功地將他們的目光吸引到了我身上,隻是當他們瞧見我的瞬間……
“詐屍啊!”
就被嚇得丟掉手中的鐵鍬倉皇逃竄。
這樣我會很無奈的。
我沒有著急去理會他們,我努力地從泥土裏掙脫出來,不慌不忙地理了理自己裙擺上殘餘的泥土之後,又才朝著他們逃跑的方向走去。
在距離那個村子不遠的地方,遠遠地就能望見一群大老爺們手裏抄著家夥往我這個方向走來。隻是我沒想到的是,領頭的竟然不是健壯青年而是一個年過半百的老婆婆。她手裏拿著一串佛珠,周身一片祥和之氣,想來必是個和藹的人,倒也不用擔心等會兒會難溝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