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天真無邪,卻也過了童言無忌的年紀了。”他對賈政笑道,“不該說的話就別說,這點小道理,應當要懂得。”
賈政也唬了一跳,深恨寶玉不長腦子,如今林家是什麼身份?賈寶玉一個國公府的公子,說出去倒也是世家子弟,賈家二爺,可惜沒爵位又沒功名的,林家能看的上?何況四大世家在金陵算的上是出挑的,可也知道林家家底不薄,單是大廳裏兩個明晃晃的青花玲瓏瓷就看得出來,林家幾代積累,約莫著還在賈家之上。
這樣的人家,外甥女又是那樣的人品,會不挑個好人家?
賈政平日裏就不算自視甚高的那一類人,看寶玉也是怎麼看怎麼不順眼,要他評價賈寶玉,那估計還真是····癡心妄想了。
“這種事情,沒有你說話的份!”他喝道,“不長記性的東西!”
寶玉平日裏就怕他,如今嚇得連聲都不敢吭,心裏卻暗下決心,要去求一求老祖宗。
誰知道,剛回了家不久,就聽到了晴天霹靂。
“容嘉?”他問。
“可不是,宋相爺的夫人親自做的媒,”鳳姐道,“聽說生辰八字都算過了,倒也合適。”
賈母道:“不是說同一年的,還沒過百天,不大吉利嗎?”
“吉利不吉利的,咱們說了可不頂用。”鳳姐道,“這兩戶人家,還有什麼好在意吉利不吉利的?我們二妹妹,如今倒像是要同林妹妹做妯娌了。”
“這個妯娌可不好當啊,迎丫頭的性子,做大戶人家的老大媳婦,有點勉強了。”賈母道,“雖說是續弦,也到底太懦弱了一些,隻怕以後當家做主要困難了。”
鳳姐不覺暗自慶幸邢夫人不在,不然這場麵可就真難看了,故而小聲提醒道:“老太太,林丫頭的性子,也是不爭不搶的,再不濟,您忘了,容家的太太還在呢,她還年輕,要迎丫頭當家做主,怎麼著也得再過二十年?”
這話倒是說到了王夫人心坎上,她歎了一口氣道:“迎丫頭這婚事,算是走了運,也算是可惜了。”
容家大公子的續弦,容熹將來身上還有個爵位,怎麼著都能給迎春掙個誥命,而且容熹也早考了秀才,明年也是要下場的,聽說學問也不算差,就看那容明謙嚴厲的樣子,也教不出太差的兒子來。
而容嘉,進士出身,小小年紀就入了仕,又在京城置了宅子,約莫不打算回山東了,黛玉進門,倒是可以直接當家了。
雖然小夫妻兩個,也算不得大家,但是林沫夫妻兩個,當年不也就是這麼大點家嗎?可是家不大業大,真是最清新爽利的日子。
至於林沫,到底為何會挑這麼個妹夫,他倒是答應得爽利:“容小子自己找我,說仿照林家家規行事。”
“林家家規?”水溶奇道。
“娶妻十年無子,方可納妾。”林沫輕聲說出這幾個字來,笑微微道,“我雖然是男兒,但是天下女孩兒的心,大抵是一樣的,姨夫身邊有幾個侍妾,也有的升了姨娘,我姨母論起誥命來是要比師娘高不少的,卻總是羨慕師娘。”
水溶道:“容嘉這小子,能同你談條件,將來是有出息的。”
“能同我談條件的人多了去了。”林沫道,“隻要不一開始想著從我這兒撈好處,多少人能同我談條件?”
水溶道:“你就這麼饒了賈寶玉這小子?”
林沫笑道:“不是等你出手呢嗎?”
兩人正說著話,一個管事的來報:“王爺,允郡王遞了拜帖。”
“汲之,他怎麼來了?”水溶奇道。
林沫道:“既然如此,我先回去了。”他本來就是來送戶部的筆記的,順便試試新做的輪椅,如今見他有了其他的客人,便要告辭。
水溶難得見他,有心留他用膳。
林沫卻示意申寶趕緊推車:“允郡王這個人,我可不想撞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