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玉冷笑道:“你又知道什麼?“
“我是什麼也不知道。”靜嫻也覺得自己甚是無趣,道,“玉兒一個人在外麵,我不放心她。這茶盞我既喝過了,你若是嫌髒,我替你扔了。”
妙玉看著她不說話。
孔靜嫻也就一聲不吭地出了禪房,坐到了黛玉的上首,見迎春雖然依舊木著一張臉,但是耳根帶紅,知是黛玉替她漏了些口風,也就不再說話了。倒是見湘雲已經破涕為笑,一派天真的模樣,忍不住想,這就是大家出來的姑娘了。
回侯府的路上,黛玉忍不住問道:“容家大表哥是個什麼樣的人?”
靜嫻抬頭看了她一眼:“怎麼了?”
“我與二表姐相交一場,想打聽打聽。“黛玉一個未出門的姑娘,說這些話也有些不好意思,隻是她的確在榮國府住過幾年,和迎春姐妹幾個打小認識,忍不住要問一問。靜嫻想了半刻才道:”我不知道他,哥哥也沒同我說過。你可以回去問問你哥哥,他亡妻歐陽氏我倒是見過,是個多病多難的。我母親誇她才貌雙全,隻是我看著她的詩畫全無靈氣,卻是詞藻堆起來的。前年沒的,容家辦的喪事不算大,隻是也算不得小了。她父親是個儒生,中過進士,後來辭了官回鄉的。“
黛玉不禁憂心道:“大表哥既然與亡妻感情甚篤,二表姐嫁過去,會不會“
靜嫻看著她道:“你懂什麼叫感情甚篤?“
黛玉臉一紅,別過頭去。
靜嫻也覺得逗弄小姑娘沒意思,於是道:“婚姻大事,自古以來就是父母做主的。我嫁與你哥哥之前,從沒有見過他。可是多少人羨慕我,因為你哥哥在我家的學堂裏念書,我哥哥能時常見到你哥哥,有時候還叫我縫些東西帶給他。可是又有什麼?他們叫我恪守禮節,就算訂下了婚事,也不能主動打聽,要矜持守禮,可是我從不問,她們又愛一個勁地自己對我說。不知道多矛盾。“
黛玉一時也聽呆了。靜嫻看著她:“你也不小了,我們家的姑娘,同別人家自然不一樣。你也不用不好意思,若是有人提親,不喜歡就說,你哥哥同我總能推得掉。憑他是誰呢。”她今天見了妙玉,隻覺得神清氣爽,竟連平日心裏那些不滿都說出口了,“我知道你們小女孩兒麵兒薄,隻是你哥哥算是好的,必不會委屈了你。”
黛玉心裏雖是害羞,卻也知靜嫻說的是真話,這樣的哥哥嫂嫂,別人實在是求也求不得的。
林沫本是先行回的侯府,他同林澈兩個騎馬,也快一些,叫人送靜嫻與黛玉兩個回院子裏去,他問林可:“什麼事?”
“大爺,端親王府派了人來。”林可回道,“在大爺書房裏頭候著呢。”
老端王勞苦功高,現任的端王乃是和惠大漲公主的親生兄長,當著宗人府的宗正,處事公正,在宗室之中頗有名聲。隻是他為人很是低調,便是連林沫與靜嫻的婚事,也不過送了一份不多不少誰都不能挑出錯兒的禮來,更是從不來往,怎麼竟派了人來。
那人穿著平凡,麵容也沒有一絲兒引人注意的地方,見了林沫先是行禮,繼而道:“侯爺,我們王爺奉了老聖人的命去接允郡王回京,前兒個捎了信回來,茲事體大,王爺讓小的來提醒侯爺一句,侯爺怕是有麻煩要纏身了,王爺叫小的問一句,侯爺看在侯妃的麵兒上,告訴王爺一聲,林老爺在世時,可曾與侯爺提過您的出身?”
林沫眯起了眼睛:“你是什麼意思?”
“侯爺勿惱。”那人忙道,“我們王爺最初聽到了信兒,也是慌了神,信是昨兒晚上到的,王爺一晚上沒能睡,今天一早就派了小的來,隻是侯爺出門做客去了,小的到現在才能見到侯爺真顏。”
林沫想起了那日送師娘離京時水溶的話,心裏有了計較,莫非那允郡王與自己有什麼牽扯不成?他盯著送信的人看了許久,道:“先生說我是族裏親戚過給他的。如今也有這麼些年過去了,我身世如何,又有什麼要緊?”他心裏知道,端王隻有和惠公主一個妹妹,端王府如今在京裏的地位也多有仰仗公主說話,就算是看著公主,端王也必會幫他一把。
那人鬆了一口氣:“那就好,王爺吩咐了,屆時有人問起來,侯爺便這麼說就行了。”
送走了端王府的送信人,林沫顧不上換衣裳,叫了人來:“備馬。我要去北靜王府!”
他沒法挖出端王要提醒他什麼,但是水溶那個腦子不行膽子也不行的,他還是能脅迫脅迫說出點什麼的。
這種被人捏著脖子告訴麻煩來了的感覺,他已經好些年沒有感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