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若穀(1 / 2)

入眼,即是那一望無際的深綠,參天大樹似入雲霄。綿綿群山,清幽一片,緩坡之上,茅屋佇立,屋旁桃花依依,花落,引清泉微微,漾起圈圈波瀾,泉上駐有一竹樓小謝,之內置竹椅若幹,傍竹案之上,有素琴一張,這樣清幽雅致的小謝,倒不知有個怎樣的主人了。

早上,太陽將出未出之時,深林微微泛起一陣白煙,清幽婉若,連小鳥兒都早早的起了,歡聲的鳴叫著,襯得這如畫美景愈加靈幽清寂。

或許這就是傳說中的人間仙境了吧!

相思如是想。

低頭,擱下醫書,慢慢的起身,卻是走向了內間的床榻。

天亮了!

又是新的一天。

不曾想自己竟又是看了一夜的醫書。

一個人的日子,時間仿佛是靜止不動的,就如她,已分不清白天黑夜了。

躺在床上,思緒空下,這閑適清雅的日子許久了。自師父過世,連她自己也記不清到底渡過了多少時日。

自己是不是應該出穀去了呢,畢竟答應過為師父守孝過後,就……

唉!

算了!

今日怎會突然想起這樁事來。

自我調解一番之後便是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遊園驚夢,夢至一半,便被一陣陌生的氣味嚇醒了。

這幽幽若穀中,所有的氣味她都識得,一草一木,一葉一花,鬆鼠,兔子,野狼…。甚至於是師父口中的神獸她都識得,盡管她從未曾見過,所以當她聞到一股陌生的氣味時,她被嚇醒了!

是的!是被嚇醒的!

師父曾說,這若穀,千百年來,從未有外人入內,且不說穀外的五行八卦陣,就是穀中那一片迷林,連她都未曾出去過,更惶論林中襲人的飛禽走獸。

不敢多想,相思顧不上穿鞋,便出了內間,往屋外走去。

心中更是惴惴不安,不隻是因為那股生人的氣息,更是因為這陌生的氣味中夾雜著血腥,嗆得她睜不開眼。

推開竹門,相思便呆住了。

那……那倒在小樓旁的人,衣衫襤褸,渾身是血,竟已分不清衣服原有的顏色,鮮血肆流,染紅了昨日破土而出的新綠,染紅了那經年碧綠的清泉,染紅了她一雙琉璃般美麗的眼眸。

那麼觸目驚心!

顧不上多想,相思飛身而下,撲通一聲,便將男子丟入了清泉中。

不知不覺,已是幾日後了。

相思立於竹窗前,眼光卻不自覺的飄向床榻上的男子。

臉色依舊慘白蒼蒼,嘴唇緊閉,毫無血色可言,額間眉頭緊皺,肌肉僵硬,絲毫沒有放鬆的現象,莫不是在昏迷中的他,依然痛苦著。

這是一個怎樣的人?

相思依稀記得那日,渾身鮮血的他,左腿骨折,肋骨幾近折斷,胸腔積血,脾髒破裂,加上遍布全身的傷口,大大小小,林林種種加起來竟有百餘處,舊傷已然化膿,新傷血流不止,這些傷口幾乎流盡了他所有的血液。這是憑借著怎樣的意誌力才能拖著這還剩半條命的身體硬撐到現在,並且進入了這幽幽若穀,暈倒在清泉旁。

這樣一個有故事的人,本不該和他有什麼牽扯……

但是,在那樣的情況下,任憑誰都不會,也不能袖手旁觀的,就憑著男子那股不屈不撓的求生意誌,也是該救的。

但是,就是醫術如她,都不敢肯定他是不是還能睜開眼睛,看看這風景如畫,畫若仙境的若穀。

也罷,盡人事,聽天命吧。

相思輕輕走近男子,將錦被往上拉了拉,掖了被角,便坐在床邊,看著她在這個世界遇到的第二個人,仔細的觀察,她並不是養在塵俗之內的閨閣千金,所以並不知道這樣做是極失禮的,也從未有人告訴過她,即便是她的師父,她所接受的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