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還來不及通風報信，聯絡處便來了消息：葉文佩已從淩水出兵侵擾了楚家江防。
幾日後，督軍府。
“成光，帶上這個先走，務必親手交給賀軍長。”
臨近書房，楚昊軒瞥見門口眼生的隨從，看來有位兄長先到一步了。
成光握緊手中的信物，擔憂甚重：“把這個給了賀軍長，四少怎麼辦？”
“若我今日回不來，他知道怎麼辦。”
曹正坤聽到風聲趕到督軍府時，楚家大少爺正姍姍來遲。
“大少爺。”嗅著那人身上幾絲夜宿未散淨的酒氣，便隨口問候一聲。
楚大少爺嗬嗬一笑，卻清醒地攔住曹正坤的去路：“曹長官，來找老四的？”
曹正坤警惕打量那人一眼，不作答。
“管家說，老四在父親書房呢。可巧本少也要去，不如一道？”
長年混跡軍營的楚大少輕而易舉便將人拖上路。反正左右也拚不過他，曹正坤索性也不反抗。
“——父親，此時開戰，於兩地百害而無一利，還請父親三思。”
還未進書房，遠遠便傳來爭執聲。楚昊軒的立場如同他的語調一般堅韌，曹正坤微微一愣，不由停下腳步。
欣喜的情緒一時冷了下去，好似迎麵一桶冰水，令人清醒。他本以為借助楚四少奪嫡的野心，攻上北地指日可待。可如今天賜的良機，那人竟也不要？！沈齊睿醉酒那日的言語透露了太多，本是持著懷疑態度，可靜候數日後江防果然交火。鼻間那陣即將消散的酒氣讓人猛然回神，曹正坤抬眼望向身前不遠正準備敲門的楚家大少爺，心念一動。
“大少爺，請等一等。”
壓低的聲音一瞬叫住那人。
“督軍向來偏愛四少，我看書房的談話應是局勢已定，大少爺何必還去湊個冷場。”見那人腳步微動，曹正坤趁勢又道：“大少爺若是方便，可否借一步說話。”
回廊拐角房簷泄下一丈多高的常青藤蔓，掩住兩重人影，竊竊私語。
“你是老四的人，憑什麼讓我信你。”
“北地正要調查沉船案，可淩江的船隻又來來往往那樣多，軍火一事怎樣也瞞不了多久。”屆時便可查驗。
曹正坤見楚家大少爺神情微有動搖，直言又道：“此時與北地開戰，是天賜良機。若是大少爺一舉拿下北地，督軍之位，指日可待！往後，又何須再受氣？”
“俗話說敵人的敵人便是友，老子且信你一回。若是情報有假......本少不介意順手讓你們曹家絕個後。”
“——那便靜候大少爺佳音。”
北平，私宅。
淩水交火一事後，軍委一再施壓，秦嘯川忙得焦頭爛額。
“葉文佩回了天津？”
他極力克製住怒意，見六姐點頭，忙又叫來高勝鳴。
“給我三哥回封電報：即刻扣押葉文佩，沉船案暫不作處理。”明擺的圈套，聲東擊西好讓人亂了線索，根本是白費精力，必須及時止損。
“眼下當務之急是暗地籌措軍資，我擔心楚家隨時有可能起兵。”北地越是氣定神閑，楚連章才不敢輕舉妄動。
“三哥同你想的一樣。”秦信芳不忍讓他一個人奔波，於是自告奮勇又道：“小九，六姐可以幫你。”
秦嘯川猶豫片刻，權衡一番還是艱難應下：“好。”六姐社交多年，是北地名媛，人脈自然不淺。
秦信芳知道他的顧慮，於是寬慰笑道：“你放心，三哥已經安排從念姐帶著孩子趕來北平。”
“怎麼不和我事先說一聲？”他有些意外。
“三哥知道你的，怕被拒絕，隻能先斬後奏。”
“六姐。”親人的付出無形給了他壓力，“我不知道，到底該不該問問她。”她和孩子如今被他保護得極好，她不是傻子，早該聽到風聲。哪怕謠言是空穴來風，他亦相信她，可她的隻字不提還是讓人心灰意冷——她不信任他。
“你不該問我，你要問你自己的心意。”秦信芳鼓舞他，“或許，她不是不願說，而是在等你開口呢？”
“這世上諸多誤會，皆因彼此沉默猜忌，所以才會日漸疏遠。小九，這種事男人主動一點，並不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