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生又拿起了筆杆子,隻是許久不曾寫稿了,早已沒了在大學時的心境,接連投了好幾篇稿子,卻皆是石沉大海。
可她不能停下來,她要趕在入秋前尋到一份掙錢的活計,不然冬天要怎麼過?院長為了院裏的孤兒已經是負債累累了。她一個四肢健全的大活人,豈能帶上小初貼著白吃白喝?
“你已經將自己關在屋裏好幾日了,我是不問你,可又有人打電話來問你。”
“那份工作,你真的不肯去了?”院長猶豫問道。
芸生一愣,便知打電話的是誰了。
“是。伊凡那孩子,性格太乖張了,送去學校融合一下集體,是好事。我再去做家教,反而誤了伊凡。”她再三考量,如此於雙方都是最好的選擇,倒真的不是她一味私心逃避。
“怎麼最近開始練起字了?”院長上前好奇道。
“天熱,心浮氣躁,我靜靜心。”
“寫得真不錯。”院長讚賞道,別看她入了洋教,其實對這些東西,小時候也能如數家珍。
“都說書畫不分家,你丹青也該不錯?”
芸生點點頭,“隻敢說能畫,好不好便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她旋即心下有了些主意。
哪知院長卻趁機道:“我近來拉到一些注資人,準備籌備一個孤兒院,你方不方便教一教那些孩子?”
見她應下,院長溫和一笑,轉身出去。
“--她答應了?”
“那便好,我還擔心她不肯。”
“......對了,伊迪斯,你別再告訴她是我......”
院長站在辦公間,卻笑:“若是人不問,我自不會說。”
陸耀華知道院長是很虔誠的教徒,亦未再為難。隻是放下電話,卻心神不定地在書房來回走著。她如今好像變了個人似的,他卻還是不敢問:當年她口中那個人......隻唯恐,不小心便揭了她的傷疤。
那究竟,還能怎樣幫她?
......
趕著夏天的尾巴,芸生畫了好多紙扇和書畫拿到街上的鋪子去賣。
孤兒院已如期辦了起來,又擴收了些孩子,有好些個孩子還是她在院牆邊送過糕吃的。
院長又聘請了一位老師,加上她還有院裏幾位修女,不多不少,如此學堂也算有了。她自然也高興,卻不願拿院長發放的薪水。
“近來扇子賣的還不錯,能掙錢的。”
小初已能吃得米飯,奶粉半斷,開支也小了些。
院長瞧著她滿頭汗,赫然想起自己已過世的女兒,心疼道:
“我看天氣熱,你一個人,還是別去跑了。”
芸生匆匆喝下一口水,搖搖手道:“還是要跑的。前陣子剛和一家店的老板談下來,叫我趁這個夏天還沒過去,再畫三十把折扇送去。”
她攏了一捆貨,便要出門。
“這是今年夏天最後一批扇子,我到昨天才全部畫好,就等今天墨跡幹透,趕緊給老板送去。”
“哎......”
“院長,小初就先麻煩您一會兒了。”
芸生不舍撥開腳邊抱著她腿的小人兒,“媽媽去去就回。”
到了那墨字軒,書香氣十足的老板娘先迎了上來。
“姑娘,全畫好了?”
“畫好了,您驗驗貨。”
老板娘卻搖了搖頭,笑盈盈道:
“不用了,你的丹青風格很清雅,賣得很好呢。”
“這價錢......”怎麼又漲了?
“就怕期貨壓庫,趁著這段時間生意好,叫你趕了不少工,權當作辛苦費吧。”
芸生感激道:“多謝老板娘。”
瞧著那姑娘拎著空空的布袋子前腳剛走,老板娘便將那些折扇一並打好包,叫來夥計吩咐道。
“城東的洋公館,趕緊給那位先生送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