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餘是個可靠的老實人,車穩穩當當地停在醫院後街,眼見許朔的車衝出了醫院大門,伺機又等了片刻的功夫待軍府的車隊也上了街頭時,他才敢啟動車往前滑出去數米。
“小姐!當心!”小如近窗,眼尖從後視鏡裏瞥見了一群凶神惡煞的黑衣街頭人。
哐當數聲,堅厚的車玻璃儼然砸出了數條裂縫,隻是老餘反應及時,急刹後退用車尾擺倒幾人之後,油門一腳踩到底。
“他們是什麼人?”白芸生護著腹間的孩子,沉聲問道。
“少夫人,老餘也不清楚。”
一旁的芬兒麵露驚懼之色,按住胸脯急道:“這些人……應該都是府上雇的打手。”
白芸生雖怕,但思緒尚且清明,聞聲便將目光掃向芬兒,卻意外發現她端坐的那頭車窗玻璃幾近完好。
她滿腔的疑慮憂心,卻不敢輕舉妄動。小如早已駭得麵色慘白,芬兒的音容舉止一瞧便不合常理。
她同她沒有主仆的情義,她為何要背叛秦夫人來救她這個不相幹的外人?就算是秦信芳的請托,她也不可能將自己的性命安危置她之後……除非,她和那些人——是一夥的!
車已行至終點,老餘轉頭急問:“芬兒姑娘,這西港一帶我不熟,接下來咱們往哪兒走?”
“接下來……”芬兒的話還未說完,便叫一個熟悉的男聲打斷:“——就用不著您了!”吳世權褪去長衫現下一派西式的打扮,待走近了司機的窗口,敲了敲車頭,吊兒郎當地吹著口哨笑道:“少夫人——哦,不對!該叫白小姐才是。下車吧?”
“你們做什麼!放開我!”老餘拚命反抗:“你們若是傷了少夫人,便是開罪了帥府!你們知不知道!”
白芸生見老餘被粗暴的拖下了車,自知是躲不過了,隻是她還需要再確認一件事情。
“吳少爺,我是不是有什麼地方開罪了你?”
“我與白小姐自然無冤無仇。”吳世權似笑非笑的回道。
看來與秦嘯川沒有關係......她暗自鬆了口氣,美目低垂那一刹倒叫吳世權瞧得一愣。
“不過,倒是有位故人想見上九少一麵,想請白小姐幫個小忙。”吳世權以指掩唇,目光不自然地一轉,落在腳下的碎石子上,似乎是有些不耐,沉聲道:“出來吧。”
白芸生順著他身後望去,隻見西港的港亭裏隱隱走出一個女人來,身姿妙曼,正當妙齡,卻有一隻腿邁起步子來十分怪異。
陽光先落在那人的紅唇上,再往前一步便現了容貌——是她!竟是她!
“白小姐......別來無恙啊。”顧茜眉目依如往昔,隻是妝容似乎越發得重了。
美豔的眼眸在笑,妖嬈的身子也在笑,卻叫人不寒而栗:“顧茜?......”她細細回憶,從前往事像書櫃頂上藏著的舊日記,被旁的人硬生生地抽出來,塵埃遍地,落得她滿身狼狽。“你如今難為我,根本沒有意義。”
顧茜一步步逼近她,“是嗎?”她揉起手腕,趁其不備揚手便落下一記耳光。
“小姐......”小如見那女人來意不善,護主心切,硬生生受下了那一記打。
白芸生反應稍慢,猶自被那力道捎帶踉蹌一下,眸光掃過吳世權,卻見他神色泰然地別過身去。
“我不欠秦嘯川的,更不欠你們的!顧小姐若再動手,我不會對你客氣!” 白芸生厲聲捉住了顧茜再次揚起的手,也不知哪裏來的孤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