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
秦晉山彙報完同瀧滇交戰的情況之後,這才提起朱元安一事。
“父親,此人跟隨您多年,所以想來還是交由您全權處置。”
秦季年沉默了許久,他威嚴地站在書房的落地窗前,窗外是漆黑的夜,窗上映著一室堂皇,入眼卻滿是寥落的惆悵。
“看來,我真是老了……”秦季年負手一笑,笑意卻比以往蒼老許多。“我自認為這大半生,從未有愧對過手下的一兵一卒……可我卻忘記了一個很重要的道理——人性本貪,欲念無度。”雖迫為軍閥,可他秦季年同楚連章之流絕不是同道之人。
“罷了……留不住的終究留不住。”秦季年收回目光,轉身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秦晉山,繼而惋惜道:“以軍紀處置,厚待其家人。” 遜清的帝位尚且沾滿了鮮血,麵對同樣的江山,任誰不會想去爭做一把亂世梟雄?
“是,父親。”
秦晉山領命退下,秦季年卻叫住了歸心似箭的秦嘯川。
“你對白家丫頭,眼下是個什麼打算?”秦季年凝眉問道。
秦嘯川篤定應聲:“自然是娶她。”
秦季年心下暗喜,麵上卻更加嚴厲道:“先知會你小子一聲,白家雖然沒了,可那份恩情還在,若是你以後負了人家,就算是親兒子,老子也照攆不誤。”他老了……這一生四個兒子,戰死沙場兩個,還有一個久久不成家,眼下就盼著這一對兒……等他們成了婚,開年後給抱個孫子,他就能真正開始退居幕後了。
秦嘯川難言激動,隻聽得秦季年又道:“你們的婚事,本該由你母親操辦,可她如今反對你們在一起……眼下就先拜托你姨娘幫忙把訂婚宴辦了,不能委屈了白家丫頭。之後等你母親氣消了,你們再辦婚禮也不遲。”
“多謝父親!”他正有此打算,如今又得到父親首肯,必定更加順當萬分……這樣一來,芸生和母親,兩邊便都有了交代。
......
大帥府,二樓臥室。
夜色漸深,走廊拐角處的壁燈依舊昏暗的亮著。
還是原來的套間,白芸生輾轉反側,隱隱聽見了敲門聲,她一怔忙閉上了眼睛。
半響後,門外沒了動靜,她鬆了一口氣剛翻過身,卻被一雙探進被子裏冰涼的大手摟住了腰。
“你……”她低聲嬌呼,捉住了秦嘯川肆意的手。
秦嘯川順勢俯身將她圈進懷裏,壞笑道:“怎麼不睡了?”
“你不好好睡你的覺,大半夜跑過來擾別人的好夢做什麼……”她美目輕轉,拉開與他的距離,翻過身隔著空蕩的被子望著他疲倦道。
秦嘯川趁機躺在空下的地方,凝著天花板若有所思歎道:“看樣子,你是沒有夢見我了。”
“你在意這個做什麼?”她聽見他聲音裏夾雜著別樣的情緒,閉目無奈一笑。
“我自然在意……”他靠近她,“我在意你,所以想知道你在不在意我……我以為,不管母親同你說了什麼,你都會在意我……可是你卻讓我感受到你在逃避。”
“你都知道了……”她一頓,聽出了他試探的語氣……不,他肯定還不知道。
他不會知道……他母親對她說的話有多麼難聽苛刻。
“我從未想過,我也有這樣一天……會害怕別人放棄我。”她就在他近在咫尺的身旁,他卻隻能小心翼翼地試探。
奈何情深,這樣折磨人。
白芸生伸出手撫摸著他的鬢角,許久後才笑道:“嘯川……我不會再離開你的。”
即使福薄,怎奈何情深。
她第一次主動且清醒地吻了他,與他纏綿至深的每一個孱弱的縫隙都被彼此溫熱的呼吸填滿。沒有熱烈激情,沒有旖旎情欲……有的隻是兩顆日漸坦誠相待的心。她躺在他的懷中,不再像一個嬰兒一樣蜷縮,隻安心地交付了所有……原來,有一個相愛的人可以依靠而眠的感覺這樣奇妙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