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醫院。
丁世元寸步不離地守在醫院的病房門口,病房內隻得雨棠和沈從念兩個人守在孩子的病床前。
念念軟綿綿的白嫩小手上被戳了好幾個紅眼,小孩子的血管細小不好找,紮了數次才成功,那掛得高高的裝著藥水的玻璃瓶裏,液體冒著細密的氣泡咕嚕了幾下,順著淡黃色的細管子流進羸弱幼小的軀體裏。
“媽媽,念念想吃豌豆黃......媽媽去給念念買豌豆黃好不好?”孩子撲閃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微微抬了抬紮著針的小手,小奶音裏參合著委屈巴巴的聲調。
一旁候著不敢打瞌睡的丫頭一聽,忙起身哄道:“小小姐想吃豌豆黃,雨棠姐姐去給你買,好不好?”
孩子細軟的發辮耷拉在肩頭,不停擺動,念念晃著小腦袋,眼裏隻有母親,固執道:
“媽媽買,媽媽去買......我要吃媽媽買的豌豆黃!”
沈從念麵上渡上為難,她看了一眼丫頭,低頭的瞬間悄悄紅了眼,啞聲無奈道:
“念念,媽媽不能出去給你買,咱們今天不吃那個好不好?”
“媽媽,念念就想吃,就想今天吃......”孩子說著說著,嗚咽了幾聲,豆大的淚珠子就從粉嫩的小臉上滾落了下來。
雨棠心裏也不好受,她照顧她們母子這麼些年,念念是極不愛哭的孩子......她終是心下不忍,轉身出了病房。
......
沈從念捏著手袋,鎮定地推開了病房的房門,信步走了出去。
“丁世元,你做什麼?”沈從念驚呼。
隻見片刻前已經答應丫頭請求的丁世元一把奪走了沈從念手中的小包,待摸到小包帶有夾層之後,解釋道:
“還望小姐見諒,少爺吩咐下來了,在醫院不能有任何的紕漏。”
“丁世元,我的孩子可還在醫院裏!”沈從念氣不過,瞪著他回道。
“可小姐也有先例在,少爺冒不起這個險。”
沈從念的目光充斥著恨意,咬牙切齒道:“丁世元,我們沈家可曾虧欠了你!你居然幫著一個外人,這樣對我!”
“小姐莫要再說這樣的話,少爺對我有恩,我不能背叛他。”丁世元不為所動,說完隻將數張鈔票遞給了沈從念,包卻扣下了。
沈從念攥著錢,心裏滿是苦楚,她再也無心與丁世元說道,轉身疾步下了樓,趕去醫院附近的胡同口買挑擔的豌豆黃。她知道丁世元在樓上的窗口處盯著她,她不敢輕舉妄動,額上冒著冷汗,隻有垂掛在旗袍裏麵鐵鑰匙,滾燙的熨貼著她的胸口......輕輕鬆了口氣,還好沒有露出破綻。
離開晉山這五年裏,頭兩年孩子太小,身體又弱,她不敢逃......之後有兩次,她都帶著孩子坐上了去天津的火車,卻還是半路被沈齊睿的人追到劫了回來。沈齊睿是個陰狠的人,盡管他的喜怒哀樂沈從念從來見到的都是喜和樂,可她知道他骨子裏是個什麼樣的人。這些年他雖沒有動過她一絲一毫,唯一的要求也不過就是每年都得陪他吃頓年夜飯,可是沈從念還是覺得可怕。她不會再蠢到去寫信求救了,沈齊睿從前為此大發雷霆,後來卻不再攔她,她終於記起來,當年因為著了沈齊睿的道,她早已把大帥府的後路給斷了,那些信天津那邊根本不會收......所以她隻能自救。
沈齊睿要叫她死心,她偏不!
沈從念唯一的希望就是去找到秦晉山,她不會再相信沈齊睿的話,他當年就用謊言騙了她,如今又說晉山從未找過她,她不信!
一路順遂,沈從念輕車熟路地找到了打鑰匙的小攤位,她攥著從脖子下取下來還帶著體溫的鑰匙遞給了鑰匙匠。
“麻煩您,家裏備用的鑰匙丟了,再配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