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大清早,陳醫生領著護士進了大帥府。
白芸生手臂上的傷是一周換一次藥,眼下已經換了兩次了,今日是第三次。
陳醫生按著她傷口周圍的肌肉,皺著眉問道:“這周圍還疼嗎?”
白芸生臉色蒼白,坐躺在床上搖了搖頭,“沒有從前起初那幾日疼了,多謝陳醫生。”
陳醫生和藹的一笑,“那應該不會有感染的風險了,待小姐這次的藥換了之後,隻需再換兩次,便差不多能痊愈了。”
可待陳醫生拆完紗布後,他手一頓接著臉色便沉了下去。
秦信芳早早就來這屋陪著了,看著醫生突變的臉色,脫口問道:“陳醫生,這傷口怎樣了,該不會留疤吧?”
陳醫生一陣為難,卻也隻能惋惜道:“白小姐體質本就比旁的人差一些,皮膚愈合能力慢……我已經用了最好的進口藥,隻是眼下這情況,怕是左右都會留疤了。”
那條口子清理完後,說長也不長,說短也不短。可她一個女孩子年紀輕輕的就留了疤,隻怕往後都不能穿露手臂的禮服和裙子了……想到這兒,秦信芳臉上一陣難過,心裏也想不出什麼安慰的好話來。
倒是白芸生絲毫不在意的一笑,她坐在床上伸出手來拉過秦信芳,安慰道:“六姐姐,我沒有關係的。左右我也怕冷,大不了往後都穿中長袖的衣裳。”似是怕別人不信,又急急加了句,“我真的十分樂意,不信的話六姐姐問我嬤嬤去!”
秦信芳破涕為笑,“你呀!我,我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什麼話都叫你往好聽裏編了去!”她嘴上順著她,可心裏還是難過……
哪有女孩子不在意這個的。
到了吃中午飯的時候,陸軍署來了電話,芬兒丫頭去接的,卻不知道電話那頭吩咐了什麼,隻見芬兒喜滋滋的模樣,人都還站在大廳裏的電話旁呢!轉過頭便開始扯著嗓子喊了起來:“白小姐!九少爺的電話!”
這一聲大喊,白芸生坐在餐桌前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隻見大廳裏的傭人們全都低低偷笑起來。她一陣不好意思,下意識隻想裝作沒有聽見,接著偷偷抬起頭慌忙的給大廳裏的芬兒使眼色,卻隻見芬兒眼裏藏著笑不理她,張嘴忙作勢就要喊第二遍。
白芸生終於坐不住了,急忙小跑過去接起電話。
待芬兒又走回餐廳裏俯身同秦信芳說了什麼,白芸生抬頭一看,竟連秦信芳投來的目光裏都滿是擠眉弄眼的笑意,於是她更不好意思了,隻低聲嗔怒道:“九哥,你!你吩咐芬兒過來傳個話不就好了。她方才喊得那樣大聲,這下可好,整個大廳的人都在笑話我!”
秦嘯川在電話的另一頭正抿著笑意,接著理直氣壯回道:“我之前這都在你這兒被拒絕了多少回了?要是真叫丫頭傳話,你怕是更不會接我的電話了。這下好,總算知道你怕什麼了,往後看你還敢不敢給我吃閉門羹!”
白芸生背過身躲過秦信芳窺探的目光,低頭的瞬間唇邊竟溢出不自覺的笑意,剛換了藥的那隻手的手指輕輕地滑過桌上的電話線,半晌才又輕聲問道:“你打電話來,是又不能回來吃飯了嗎?”
秦嘯川失落的嗯了一聲,又忙道:“對了,今日陳醫生給你換了藥沒有?”
“換了,一大早就來了。”
電話那頭的秦嘯川卻抱歉一笑,“我最近手頭上還有些事情,所以沒能回來陪著你。”
白芸生的心裏突地蕩起了一股暖意,她正想開口安慰他,卻隻聽見電話那頭又傳來了他急切的聲音。
“今天晚上,你來陸軍署接我好不好?”
她麵上一紅,想也沒想便脫口而出:“不接,你自個兒可以回來。”
秦嘯川早猜到又要被拒,嘴上卻使壞道:“那好,你若是不來,今天下午我就不停給府裏打電話,丫頭還像方才那樣喊話,我看你來不來!”
白芸生無奈的一笑,心裏歎道:這人怎麼這樣無賴……
她,真是拿他沒辦法。